b最新網址:/b計議停當,李惟儉一飲而儘,旋即起身道:“二哥今日洞房花燭,我不好多加攪擾。且明日老太妃便要發引,須得早些回去。”
賈璉也起身道:“儉兄弟說的是,如此,我送儉兄弟。”
李惟儉推拒兩下,隻道‘璉二哥莫要外道’,旋即便大步流星而去。
賈璉心下雀躍,隻道大事已成,此番可算是能給東宮一個交代了。送過李惟儉,回身落座席麵旁,抄起酒壺來自斟自飲起來。
一杯飲儘,轉眼便見尤三姐兒搖著腰扇而出,到得內中四下掃量一眼,見隻賈璉一人,頓時蹙眉道:“李伯爺與賈哥兒呢?”
賈璉丟了塊魚肉進嘴,笑道:“明日發引送靈,儉兄弟先行回去了。薔哥兒說是家中有事,這會子也先回去了。”
尤三姐兒頓時大失所望,悶聲應了一嘴,旋即返身又往後頭尋去。方才那會子尤老娘與尤二姐兒勸慰一番,隻說難得遇見李惟儉,三姐兒心下又一直記掛著,便慫恿著三姐兒出來陪酒。
探春方才起身離去,轉頭兒平兒便入內回道:“奶奶,鴛鴦說老太太那頭兒物件兒都打點好了,準不會缺失。”
她忽而將槍口對準了自己個兒:“——自戕還是足夠的。”
鳳姐兒言外之意,平兒又如何不知?當下隻得悶聲應下,心下卻不禁慌亂起來。
此時還不到未時,李惟儉坐了幾日馬車實在心下不耐,眼見春光正好,乾脆騎馬而行。隨行除了丁家兄弟,還有十名北山護衛。一行十三人出得孝慈縣,沿著官道打馬奔行,行出二十裡,遙遙便見遠處一行京營護送著一架馬車沿著山道逶迤而行。
忠勇王哼哼一聲,不置可否。
後頭掛著的兩名京營軍兵趕忙跳將下來,隨即便見馬車栽斜,轟的一聲撞在路旁巨木上傾倒在地。
鳳姐兒卻是不理,徑直說道:“這回回來,儉兄弟便要往津門、遼東巡視一圈兒,剛好那遼東莊子須得處置了,到時你代我走一遭。”
眼見李惟儉一副憊懶模樣,忠勇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卻說李夢卿眼看及笄之年,次妃每日家嘮愈甚,直讓忠勇王煩不勝煩。
婢女眨眨眼,嗷的一聲便昏厥了過去。此時有一白臉漢子上前觀量一眼,說道:“香主,這隻怕是女眷的車馬。”
一行十三騎散將開來,但聽得唏律律戰馬嘶鳴,十三騎在山林中繞行,朝著坡頂便圍攏了過去。
那漢子探手便將婢女抓了過來:“俺且問你,這車中的狗官呢?”
香主扭頭觀量一眼,咬牙犯了恨:“小娘皮嚇唬人,俺不信你敢自戕,上!”
在禪房裡小憩一會子,轉頭便有賓客臨門。先是有忠靖侯府的小廝送了點心,說是忠靖侯夫人擔心李惟儉吃用不慣,特地送了些湘雲親手做的點心讓李惟儉嘗嘗。
至第六日,老太妃棺槨送入皇陵,陳宏謀奉祭文以告皇陵山神。
二人進得東路院正房裡,卻見紫鵑、雪雁與紅玉等正忙得團團轉。黛玉就道:“眼看過了清明,這幾日雨水漸多,我怕夜裡寒涼,便讓人再給四哥添幾件衣裳。”頓了頓,又道:“丁如鬆領了人先行一步,那帳幔鋪陳之物裝了兩車,料想這半月光景也夠用了。”
李惟儉賞了小廝,瞧著籃子裡的點心麵色古怪……湘雲也會做點心?開什麼玩笑,那丫頭做個女紅都能抱怨上好半晌,又哪兒來的心思給自己個兒做點心?
轉頭兒又有晉王打發了小太監送來消暑的玫瑰露,太子也打發人送來了蘇合香丸。
丁家兄弟卻是耳聰目明的,丁如鬆便上前道:“伯爺,晌午便聽聞永壽郡主先行回返京師,王爺還欽點了一部京營隨行護送。”
這會子再顧不得起碼,車把式死命抽打兩匹挽馬,餘光隱隱瞥見那山石遮天蔽日砸將過來。
李惟儉說了幾句俏皮話,旋即自內中告退而出。
嘭——
那二賊果然猶疑不定,屬下與香主道:“香主,這該如何行事?”
李惟儉身邊其餘護衛四下散開,紛紛取了弓箭、火銃暗自提防。待過得一刻,兩名北山護衛回返,其中一人便道:“山上有人開山采礦,除此之外彆無埋伏。”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並發還吧,總歸是沒少為我出力,不好寒了人心。”
隨行的丁如峰這會子麵上魂兒畫的一般,呲牙笑道:“老爺不妨瞧瞧小的,這迎著日頭一身汗,路上煙塵滾滾,小的這會子隻怕能搓出泥球來了。”
平兒笑道:“也都問過了,說是都妥帖了。”頓了頓又道:“就是二爺這會子還沒回來。”
正思量間,忽而一聲鷹啼,一名手臂上綁著牛皮護具的北山護衛打馬上前,操著生澀的漢話道:“老爺,前頭好似有不少人。”
李惟儉無不笑納,心下暗忖,好歹沒邀自己過去一同用飯,想來自己個兒先前所為算是有了效果,這太子與晉王知曉自己此時不會站隊了。
轉眼到得天明,一應物件兒俱已打點,賈母留了鴛鴦看家,與邢夫人隨行帶了六個小丫鬟並十個婆子,隨行仆役若乾,乘了馱轎而行,有些萎靡的賈璉強打精神騎馬而行,身旁眾家丁衛護。又有幾輛大車與婆子、丫鬟等坐,並放些隨換的衣包等件。
李惟儉眼見賈璉安排的妥當,便來尋賈母辭行。
這下頭的動靜,果然驚動了山上賊人,六、七個赤膊大漢耳語一番,留下二人埋設火藥,餘下五人抄起家夥便在山坡上擺開了架勢。
車中婢女駭得麵無人色,李夢卿也強作鎮定,隻是自袖籠裡掏出了左輪手槍,正要開口安撫兩句,忽而便聽得一聲巨響!
臨窗的婢女搭眼觀量,頓時駭然道:“山塌了!”
丁如鬆道:“前頭就有岔路,往東多走五裡,上了官道一準兒就瞧不見了。”
黛玉見李惟儉執意不肯,也就不再堅持,轉而又打發人熬了了醒酒湯來,瞧著李惟儉用了,這才催著其早早安歇。
李惟儉拱手道:“王爺,太子與晉王想要與臣親近……臣又如之奈何?”
如此往複,待彈倉中剩下最後一枚銃子,李夢卿也沒了力氣。她喘息著靠在一棵樹上,因著茂密林木遮擋,卻瞧不見下頭情形。
李夢卿慘笑道:“落在賊手,隻怕名節不保,便是回返京師隻怕也沒臉見人。如此,還莫不如自戕了事。”
二賊緩緩逼近,李夢卿忽而睜開眼來,調轉左輪瞄向那香主扣動扳機。
李夢卿頓時甜甜笑道:“多謝父王。”
黛玉道:“男主外、女主內,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事罷了。”頓了頓又道:“方才鴛鴦來了一趟,說是老太太與大太太隨行帶了六個丫鬟呢,四哥此番一走就是半個月,要不要也帶兩個丫鬟在身邊兒伺候著?紅玉細致,琇瑩身手利落,隨行再帶兩個小丫鬟,如此也就妥當了。”
李惟儉心下惴惴,卻一時想不起自己個兒何時招惹了忠勇王。
李惟儉道:“我是去送靈,又不是遊山玩水。此番老師都隻帶了兩個小廝,我這般年歲實在不好擺譜。”
那飛斧披掛風聲,虧得李夢卿奔逃時回首觀量了眼,當即緊忙矮身避過,便聽得破風聲中那飛斧打著璿子砸在了一顆棗木上。
忠勇王就道:“不妨事,到時打發一隊京營護送你回去就是了。”
李惟儉觀量一眼,見隨行護衛個個如此,頓時笑道:“罷了,我還是坐車吧。”
因是這些時日每回見了李惟儉,忠勇王都心氣兒不順,瞧著此子隻覺分外礙眼。
尤老娘便勸說道:“你素日是個有主意的,怎地這會子扭捏起來?你出去作陪,興許被李伯爺瞧不起;可若不出去,隻怕李伯爺早就忘了你是誰!”
國喪不可耽擱,這及笄之禮也不容錯過。
“追!”
“丁如鬆!”
當下二人邁步圍攏過來。李夢卿歎息一聲,情知再難幸免,便緩緩閉上了雙眼。
轉眼到得第五日,送靈隊伍總算到得山陵。陵寢依山而建,四下有皇莊環繞,又有太監、守陵兵丁護衛。
卯時初刻便浩浩蕩蕩出了榮國府,與隔壁伯府的車駕彙在一處,又往城外而行。
過了須臾,李夢卿又道:“父王,待到了孝慈縣安放了陵寢,隻怕我要先行回返呢。”
待馬車停下,李惟儉舒展筋骨跳下車來,禁不住與來迎的丁如鬆抱怨道:“早知如此,莫不如騎馬而行了。”
“啊!”
那地陵在京師東北,距離遵化極近,算算不過二百裡出頭,卻因隊伍綿延,每日行不過五、六十裡。
想明此節,李夢卿連連深吸氣,掰開擊錘朝著那二賊瞄準,口中喝道:“莫再過來!二等賊子已然事敗,此時不走,怕是也要交代在此處!”
“在!”
“殺啊!”
過得須臾,賈璉半醉著尋來,尤老娘便領了尤三姐避出。賈璉醉眼看美人,隻覺分外可心,是夜二人顛鸞倒鳳,百般恩愛,不消細說。
有一枚羽箭射在馬腹上,晚馬唏律律驚叫一聲,撒開蹄子超前狂奔。奈何此處轉彎,這四輪馬車過彎時頓時傾斜起來。
行了一陣,李惟儉又舉鏡觀量,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但見兩個赤膊漢子,正將一包包的物什埋在一方巨石之後……炸藥?
這幫人要對付誰?對付自己個兒?不對啊,此處山林密布,坡勢緩和,那巨石能不能滾下來都兩說。李惟儉緊忙移動望遠鏡,朝著巨石所在山崖下觀量,便見一部京營正護送著那寶馬香車緩緩通過穀底。
李惟儉縱馬奔行一陣,也沒指望打中百步外的賊人,端著火銃略略瞄準便扣動了扳機。
李惟儉心下暗忖,賈母這回隻怕折騰的不輕。老太太待李惟儉還算不錯,且瞧在黛玉的份兒上,過會子總要去過問一二。
其後隨行人等在祭台前告禮成。這送靈儀式方才算完結。
鳳姐兒歪在榻上道:“鴛鴦是個仔細妥帖的,料想也不會缺失。大太太那頭兒怎麼說?”
教訓李惟儉一通,也不曾吩咐下差事,旋即便在李惟儉納罕中將其打發了出去。
第一日清早開拔,行不過未時便要安營紮寨。伯府一早兒打發了丁如鬆在此等候,因著此地距離京師不遠,倒是能在各處廟觀借宿,因是丁如鬆等準備的鋪陳暫且用不上。
言罷打馬便奔行而出,丁如鬆怔了怔,咬牙抽出左輪火銃,喊了聲‘隨老爺殺啊’,緊隨其後也打馬而去。
李惟儉扯了其手落座,笑道:“有妹妹想著,我卻省心了。”
李夢卿雖強迫自己個兒鎮定,卻禁不住雙手發顫,聽聞兩賊所言,忽而歎息道:“你們說的是,隻剩一枚銃子,我怕是打不著誰……不過——”
馬車內,郡主隱隱聽得槍聲,心下還在納罕,隨即部總便兜轉回來道:“郡主,此間隻怕有埋伏,下官已命軍兵讓開道路,請郡主儘快通過此間!”隨即又點了四名軍兵,二者攀上車轅,二者攀在後頭,催著那車把式打馬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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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聆聽,那火銃聲已然停歇。李夢卿喘著粗氣暗自思量,料想必是京營軍兵將那賊子平了,隻消再拖延片刻,說不得便能有轉圜之機。
那香主盯著其冷聲道:“隻消擒了你,那些鷹犬自然不敢奈何我等。”
忠勇王咳嗽一聲,李惟儉緊忙回神,隨即便見這位王爺麵色不善地掃量著自己個兒。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