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白裡泛黃,質地柔韌有彈性,這分明就是橡膠啊!
探春被忽而肅容的李惟儉駭了一跳,脫口道“膠**。”
“膠**?”
趁著李惟儉低頭觀量,探春說道“洋貨鋪子裡賣給小兒耍頑的物件兒,就是能來回彈……儉四哥不曾見過?”
李惟儉茫然搖了搖頭,思忖著,這東西莫非是西夷帶進大順的?
探春又道“瞧儉四爺稀罕的什麼也似,不如這膠**就送給儉四哥了。”
李惟儉把玩兩下,轉身衝著探春恭敬拱手“那就謝過三妹妹了,此物於我有大用。”
探春眉眼彎彎,說道“當不得什麼,儉四哥得用就好。”
眼看到了早點光景,探春與兩個丫鬟自是離去。李惟儉回返正房裡,擦洗一通自是不提,餘下時間便是吃飯時都心不在焉。他心中思忖著,連探春都能有這膠**,說不得這東西早就賣得遍地都是了。
待過一會子須得去內府問詢一番,看看此物到底是成品流入,還是彆有緣由。
這日辰時用過早飯,李惟儉早早出了門。結果方才出得榮國府,便見一人快步迎上,停在其麵前作揖招呼道“儉四叔。”
李惟儉掃了一眼才記起這人是賈芸,便笑著說道“家中都安頓好了?”
賈芸道“侄兒家中就隻一個老母,昨兒得知我在儉四叔手下得了差事,歡喜得什麼的也似,這不,一早兒就打發侄兒來門前候著了。”
李惟儉笑著頷首,說道“那你便隨我坐車吧,今兒先去內府一趟,過後我有差事叫你去辦。”
二人上得馬車,吳海平趕車,丁家兄弟騎馬走在前頭開道,一路直奔內府而去。
卻說李惟儉心中急切,偏生路上遇到了事兒。
車行臨近小石橋,前方忽而擁塞起來。李惟儉挑開簾櫳張望一眼,便見小石橋左近人頭攢動,圍觀百姓聚攏了裡三層、外三層,內中呼喝聲不斷,也不知是打把勢賣藝的,還是真有人打起來了。
丁家兄弟分出一人去查看了,回來稟報道“公子,是兩撥紈絝起了齟齬,如今正打作一團呢。”
李惟儉暗自蹙眉,琢磨著如何繞行,就聽那丁如鬆說道“公子且放心,打不了多久,那順天府衙役一來,保準就散了。”
話音方才落下,就聽有人嚷道‘順天府官差來啦’,嘩啦啦圍觀人群四散而去,顯露出內中情形。
卻是五個紈絝正圍著二人暴揍,這幾人也是膽子大,聽得順天府來了官差,不見躲閃,反倒打得更起勁兒了。
正當此時,忽而自小石橋那頭兒騎馬奔行而來一名紫衣公子,到得場中飛身而下,手中馬鞭四下揮舞,劈啪作響,隻抽得那圍毆的幾人嗷嗷怪叫。
先前全無還手之力的二人當即反擊,轉眼那五個人竟被三人追著打。
那五人終究吃不住鞭子,一人領頭,餘下四人跟著就跑,待跑到李惟儉馬車近前,有人便駐足回首叫罵道“野牛**的……馮紫英,你且等著,待伱落了單,咱們弟兄定要給你個好兒!”
那紫衣公子馬鞭一甩,英氣十足道“不怕挨鞭子儘管來!”
五個紈絝罵罵咧咧、哼哼唧唧而去,李惟儉掀開簾櫳深深瞥了那紫衣公子一眼,心道原來這人就是馮紫英。
當下沒了熱鬨,馬車複又前行,過得小石橋沿長安街一路東行。轉眼到得內府,李惟儉留下幾人在外聽命,自己亮了腰牌入內,尋了那忠勇王手下得用的郎中,亮出自探春處得來的膠**來。
“梁郎中可識得此物?”
梁郎中瞥了一眼,樂道“膠**?這物件兒我家中也有,不過三歲小兒不宜耍頑,本官可是聽聞有三歲小兒吞服此物,生生噎死了。”
李惟儉哪裡管三歲小兒吞不吞膠**啊?連忙追問道“敢問梁郎中,此物是從何方流入我大順?”
梁郎中奇道“複生怎地對此物這般上心?這東西既然是寄賣在洋貨鋪子裡,自然是西夷販來的。”
李惟儉蹙眉不已,就這年頭的運輸時效,指望著西夷運送橡膠,隻怕沒什麼用。就算買來樹苗,想要得用也得個幾十年,也不知他這輩子能不能瞧見。
此時就聽那梁郎中又道“非但洋貨鋪子,就是內府也有賣。哦,本官想起來了,當日太宗南征北戰,引壕鏡小佛郎機夷整飭火銃兵、火炮兵,見有佛郎機夷把玩此物,於是便拋費重金引進了樹苗,好似就種在了瓊州。”
“啊?”李惟儉大驚,連連追問“此言當真?那樹種了多少?”
急切之下,李惟儉扯了那梁郎中的手。他氣力十足,直捏得梁郎中倒吸涼氣。
“誒唷唷,複生快撒手,再不撒手骨頭可就斷了。”
李惟儉忙不迭的道惱,梁郎中哭笑不得道“這樹起初運回來百多棵,隻活下來五十棵。咱們內府得了太宗旨意,在瓊州燒光了一座山頭,專門種植此樹。這些年來繁衍生息,約莫著有一片林子吧,倒是沒細細點算過到底有多少棵。
怎麼?複生覺著此物得用?”
何止是得用,有了橡膠,便是加工不精細,也能造出得用的密封件兒來。隻要冶金跟得上,莫說是蒸汽機,便是柴油發動機李惟儉都能慢慢手搓出來!
“有用,有大用!”激動之下,李惟儉便要吐口。轉念一想,便是跟梁郎中說了隻怕也無用,莫不如回頭去尋了忠勇王痛陳利害。
於是轉而問道“郎中,王爺今兒何時來衙門?”
“唔,這卻說不好了。王爺一早進了宮,說不準何時出來。”
李惟儉籲一口氣,心道自己到底還是急切了。那瓊州遠在天南,便是這會子急切了又有何用?因是他心緒逐漸平靜,衝著梁郎中拱手道“如此,那學生明日再來尋忠勇王。”
梁郎中應下,情知此人在忠勇王心中地位不一般,便親自將其送出內府,心中咄咄稱奇,這李複生前一會子還急切萬分,轉頭又不急了……都知道此人有城府,能讓此人急切成這般模樣,莫非這膠乳真有大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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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惟儉出得內府,朝著自家馬車行去,卻見吳海平並丁家兄弟二人正與一個粗壯少年說著話兒。
那少年生得圓頭圓腦,肩上扛著六尺長的白蠟杆子,指節粗大,瞧著就是個練家子。
李惟儉心中納罕,行將過去,吳海平瞥見,連忙招呼道“公子。”
李惟儉瞥了一眼那少年,笑道“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