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陳宏謀早就知李惟儉此人有在世陶朱公之說,本道是機緣巧合,有些鬼點子,這才折騰出水務公司這般龐然大物來。
不料聽聖人此說,此子實學造詣極高?那炮架子、射程表也就罷了,陳宏謀尤為看中的是新式火銃。百步開外九成命中,此火銃定然是神兵利器。有此新式火銃襄助,來年西北鏖戰又多了幾分把握。
至於所謂票鹽法,陳宏謀知道不多,隻待回府後細細打聽一番,總要將此事弄個清楚才是。
目光瞥向笑吟吟的嚴希堯,陳宏謀心下暗恨,他為朝廷謀變法,正是缺人才的時候。李惟儉此子雖年輕,卻既通實學,又有鬼點子,若投奔過來,說不得便是助力。可恨卻早早被嚴希堯收入門下。
“諸肱臣,都議一議吧?”
政和帝話音落下,嚴希堯便笑著拱手道“聖人,臣請避嫌。”
都知道李惟儉是嚴希堯的學生,因是政和帝點頭後,其餘人等並無異議。
可一時間餘下三人卻不好開口。
大順承襲前明,非軍功不得封爵。又因著太宗李過之故,開啟了匠人封爵之舉。
除此之外,另有文武散階不等。文臣自知得爵不易,便將散階看做自留地。散階非但與薪俸掛鉤,更是文官的榮譽。
李惟儉連立新功,若封軍爵,文官尚且不會有太大反應,若一下子封個特進榮祿大夫,保準兒文官上下一起炸鍋。
且李惟儉乃是嚴希堯的學生,陳宏謀哪兒願意為其敘功?
禦書房裡靜謐須臾,忠勇王咳嗽一聲開口道“聖人,這敘功自然要分開來敘。西山煤礦,為朝廷增收二百萬銀錢,臣以為可封騎都尉。”
大順承襲前明,然爵位卻有變動。公、侯、伯各分三等,此三者乃超品的爵位。其後子爵正一品,男爵正二品。
其後是從二品的神字將軍,正三品的威字將軍,正四品的輕車都尉,正五品的騎都尉。再往下還有雲騎尉、恩騎尉,不能傳承,已然算不得爵位了。
是以這正五品的騎都尉可謂入門的爵位。
政和帝聞言搖了搖頭“幾百萬白花花的銀子,就授個騎都尉,太過吝嗇了些。朕以,起碼也是輕車都尉。”
禦書房內幾個人彼此觀量,紛紛頷首,並無異議。
忠勇王又道“新式火銃,於我大順軍備大有助益,臣以為此功可升三等。”
升三等,那可就是一等威字將軍了。可饒是如此,禦書房裡的眾人也無異議,蓋因此時有先例在。太宗李過時,蘇州人薄玨獻燧發火銃,太宗大喜,當即以伯爵之位酬之。
可惜薄玨命苦,轉戰時身中流矢而亡,錯非如此,說不得傳襲到今日便是四王九公。
“甚好。”政和帝下了斷言。
忠勇王跟著便蹙起眉頭來“這炮架子與射程表,臣曾按著射程表親自發過炮,比照過往的確準了許多。就是炮架子還不曾造出來,倒是不好定功。”
政和帝就道“如此,可暫定升二等。”
又是二等!那豈不是一舉封作神字將軍了?
就聽政和帝又道“那票鹽法甚好,朕以為至少再升二等。”
還升?二等神字將軍往上可就是男爵了。
陳宏謀心下不爽,扭頭瞥向古惟嶽,卻見其老神在在,好似渾不在意。陳宏謀忽而醒悟,是了,不過是個正二品的二等男爵,每歲多個不到三百兩俸祿,值當什麼?
且太宗李過之後,因將作之事封爵者少之又少,又因薄玨先例,其後頂多功封一等子,再無人因造物而封伯。
那李惟儉不過十四、五年歲,這般早就因功封爵,不見得是好事。且與朝政無礙,因是陳宏謀舒出一口氣,就沒開口辯駁。
聖人與忠勇王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旋即擬定了李惟儉的封爵,當即喚過大明宮內相戴權擬了旨意,又發遣其去榮國府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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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慶堂內,隔了屏風布置了兩桌酒席。
女眷自在另一邊,李惟儉則與賈政、賈赦、賈珍、賈璉、寶玉等自處一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老爺好一番誇讚李惟儉,分明以其嶽丈的身份自居。
李惟儉隻笑吟吟的也不反駁,任憑賈赦拿姿作態。許是多飲了兩杯之故,大老爺賈赦愈發瞧那寶玉不順眼,忍不住開口訓斥道“寶玉總要上進些,璉兒來日好歹還能襲爵,寶玉就隻能下苦功好生攻讀一番,若僥幸中了舉人,我與你父運作一番,說不得也能入朝為官。”
寶玉最為膩煩仕途經濟,哪裡會聽得進去?因是隻唯唯應下,麵上卻不以為意。
賈政瞥見,頓時重重撂下酒杯道“孽障,你大伯好生訓誡,為何不以為意?”
賈政一發話,頓時引得王夫人過來觀量。見寶玉駭得不知所措,便勸慰道“老爺,大喜的日子,什麼時候教訓寶玉不是,偏生要在此時?”
賈政心頭煩悶,再是實學,如今李惟儉也是貨真價實的舉人。東西二府合在一處,除去東府的賈敬,還有誰中過舉?
那引以為傲的賈珠,也不過中了個秀才而已。再看人家李惟儉,同樣的年歲已然是舉人了。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見李惟儉如此上進,再看寶玉整日在內宅廝混,學些精致的淘氣,賈政哪裡會氣順?
王夫人所言提醒了賈政,今兒可是李惟儉的好日子,自己在此時發作,容易讓旁人多想。因是賈政冷哼一聲,嗬斥道“回頭兒再與伱算賬。”
王夫人生怕寶玉再惡了賈政,連忙過來攬住寶玉“寶玉且隨我去屏風後用些飯食。”
眼看著王夫人拉著寶玉走了,賈政愈發氣惱,拍了桌案道“家門不幸啊。”
一旁的賈珍正要勸慰,忽而便見有婆子快步奔行進來,慌亂中透著喜意道“老太太、大老爺、老爺!宮中來了天使!”
內中頓時為之一靜。賈政略略思忖,霍然起身“來的是哪位天使?”
“是大明宮的戴公公,這會子賴總管正招呼著。”
賈母隔著屏風喜道“戴公公?莫非是大姑娘的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