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正文卷第二百二十章封號竟陵準軍後陣。
小策零執望遠鏡觀量,偏生此時日出山頭,晃得右眼一片目眩,隻隱約窺得大順軍好似傾巢而出。
身旁吹拉克諾木齊笑道:“順軍傾巢而出,正合我等之意啊。”
小策零放下望遠鏡蹙眉道:“順軍既敢列陣而出,必有依仗。此處穀地狹窄,那野人兵又極為凶厲,隻怕一兩日間難以攻下。”
吹拉克諾木齊忽道:“那是什麼?”
“嗯?”小策零抬眼掃量,隱約瞥得無數拖拽白煙的物什鋪天蓋地砸將過來。先前小策零與忠勇王鬥過兩場,見識過東風之威,頓時心下駭然:“不意押運輜重所部也有火龍箭!”
吹拉克諾木齊傲然道:“無需憂心,這火龍箭準頭不足,能奈我準噶爾勇士何……”
話音不曾落下,便見軍陣中後部一道白煙砸下來,須臾炸響,頓時將周遭六、七個勇士卷入其中。吹拉克諾木齊還在發怔,又見無數白煙竟朝著這邊廂砸了過來。
吹拉克諾木齊頓時駭然:“快跑,那火龍箭朝這邊兒砸過來了!”
密集的轟鳴聲連成片,好巧不巧,許是架子有些歪,一枚東風不偏不倚朝著吹拉克諾木齊砸了過來,尚在半空中便炸裂開來。雖不似落地後那般騰起煙柱,可在半空中炸開最是厲害!
無數碎片四下紛飛,吹拉克諾木齊身上鎧甲好似紙糊的一般,霎時間被那碎片撕裂,其人隻悶哼一聲便連人帶馬一並栽倒。
小策零靈醒,早早撥馬遁走,卻被那火箭碎片將後背打得星星點點。小策零慘叫一聲,頓時伏馬而走,周遭準噶爾士兵亂作一團。
一輪打擊過後,準軍屍橫遍野,略略點算,死傷近二百。還不待準軍緩過來,鋪天蓋地的火箭又砸了過來,其後每次間隔不過四十息,便有火箭梯次砸來。
霎時煙塵滾滾,遮天蔽日,後方準軍將領全然看不清前方情形。
準軍前後脫節,大順軍哪裡會放過如此契機?不待後方鼓聲,程噩便指揮三哨禁軍迫近不知所措的準噶爾前軍。
那準軍用的多是滑膛槍,其中燧發還是少數,火繩占據多數。往年交戰,火繩槍與燧發槍相比並不差太多,可如今程噩部裝備的卻是燧發線膛槍,因是距離百步,程噩部便梯次開火,邊開火邊靠近。
準軍胡亂放銃還擊,卻槍子亂飛,撞大運方才會偶爾擊中一人。百步外四輪齊射,頓時將準軍打崩,當即朝後潰退而去。
程噩正要追擊,忽聽得後方咻咻聲不絕,頓時惱了,扯過一名禁軍道:“快去告知李大人,莫要再放東風了!”
那禁軍剛往回跑了幾步,便聽得後方戰鼓擂擂,程噩回首便見旌旗搖動,示意各部進軍!
程噩暗暗鬆了口氣,好在這位李大人多少能瞧出來點軍勢情形,不然再放火箭,可就是幫著準噶爾人了。
程噩左手舉起短火銃,右手抽出腰刀來喝道:“棄銃抽刀,藤牌手在前,隨本官壓過去!”
“殺!”
禁軍士氣大振,自是不會放過這等痛打落水狗之機。非但是禁軍,兩側關外兵早已按捺不住,待看明旗號,當即衝殺而出,朝著準噶爾潰兵席卷而去。
衝殺不過一裡,眼看到得準軍寨前,卻見屍橫遍野,那方才還好端端的營寨,這會子斷壁殘垣,大門更是燃起烈火來,內中無數準軍哭爹喊娘朝後狼狽奔逃。
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程噩追到寨前,即便恨得牙癢癢,也得鳴金收兵。彆忘了後頭還有一部準噶爾兵馬呢。
待程噩領兵回返,卻知後頭的準軍見勢不對,竟自行撤走了。程噩頓時欲哭無淚,大好的軍功啊,平白讓關外兵占了便宜。
兩千關外兵衝殺一日,傍晚時方才回返。事後統計,此戰斃敵四千餘,準軍大部潰逃,降敵三千有奇。另擊傷準軍主帥小策零,擊斃台吉吹拉克諾木齊、阿爾布坦溫布、藏巴紮布。、
大順方麵,禁軍陣亡十九人,傷二十七;關外兵陣亡七十八,傷三百一十。另,此戰拋費東風火箭兩千四百枚!
吳海寧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大撒幣!說白了就是用銀子砸啊!準軍潰退前,大抵斃傷不過千餘,約等於兩枚火箭砸一個人……這般奢侈的戰法,莫說是準噶爾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給他砸暈了!
轉天李惟儉兵分兩路,一千關外兵押送俘虜回返西寧,餘部留守山穀,待午後援軍趕至,這才一並朝著忠勇王大軍靠攏。
兩日後抵達沙柳河畔,山中準軍大策淩部會同小策零早已退去。連番鏖戰,準軍折損兵馬一萬五千餘,其中五千是精兵。準噶爾哪裡禁得住這般折損?眼見討不到便宜,大順援軍又至,這才緊忙撤走。
此時李惟儉尚且不知忠勇王受創,心中頗為納罕,怎地忠勇王這般沉著。那準噶爾雖退得從容有序,可總要追擊一番才是吧?
方才將所部安置好,程噩便快步奔行而來:“李大人,王爺醒了,即刻要見李大人!”
李惟儉不敢怠慢,緊忙出了營帳朝著中軍大帳尋去,路上才知數日前忠勇王受創,前兩日不過不良於行,其後兩日昏厥、高燒,軍中大夫連換了幾道方子,這才將情勢穩定下來。
入得中軍帳中,李惟儉抬眼打量,便見忠勇王眼窩深陷,靠坐床榻之上,這會子竟起不得身來!
武毅鎮總兵張鈺、邊軍武威鎮總兵王成斌連同所部副將、參將儘數到場,軍帳中靜謐一片,隻聞輕微甲葉撞擊之聲。
軍醫上前低聲言語,忠勇王好半晌才睜開眼睛,略略掃視一周,說道:“都來了……閒話少說,準噶爾人撤了?”
張鈺抱拳道:“稟王爺,末將所部並三千關外兵於三日前在大杆溝大破小策零,俘殺準噶爾兵馬七千餘,據俘虜供述,那小策零背後受創,逃得半日便昏迷不醒,隻怕時日無多。”
說這話時,張鈺心下憤懣不已,此番鏖戰八個月,卻偏生被個外行搶了頭彩。莫說是張鈺,便是王成斌也鬱悶不已。
那忠勇王略略思忖,說道:“關外兵……豈不是李複生帶著的?複生來了?”
李惟儉聞言趕忙越眾而出,拱手道:“臣李惟儉,見過王爺。”
忠勇王麵上擠出幾分笑意,略略頷首,道:“複生可真真兒是本王的福將啊……你暫且退下,待本王處置過軍情再說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