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流程還是要走的,稅吏將門敲得灰塵往下紛紛揚揚。
“開門開門!收稅了!”稅吏的聲音如虎狼,四個稅吏已經扛起了原木,滿臉獰笑,他們期待著享受一番破壞的快感。
誰知門吱的一聲就開了,屋子裡收拾得亮堂,望進去,滿屋子的書,而沒有一絲的黴味,連月陰雨,不精心收拾屋子,那黴味能將人熏暈掉。
“差爺,要交多少?”說話的就是孟良臣的母親了。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這老太婆還能下地?入土都差不多了,交錢這麼乾脆,碰到這種這麼配合工作的還真不好辦,大家齊齊看向黃貼司,黃貼心領神會,手放到舌尖醮了點口水,開始翻何麓的土地賬。“大娘你是孟氏?”
孟母原來是極恨這些胥吏的,因為他兒子被關了進,可是良臣出來以後說他在牢裡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精神出問題是自己承受能力太差了,她也就釋懷了。
“老身就是,不知差爺收多少糧食?”
黃貼司手字順著那個賬簿念了下來,念道:“興化鳳山鄉,天聖癸亥年秋稅正稅米二鬥,其餘各免。”完全大家又望向孟母,這個老婆當真交得這麼爽利?
宋代的土地生產力還不是很高,北方的麥子很多還是兩年三熟,南方才初引進占城稻,大部分也是一年一熟,嶺南二熟的米會多。一畝地的生產力大約能出糧兩百斤,而大米則多一些三百到四百視土地而定。宋朝的農業稅是相對較低的,大約是百分之七左右,也就是一畝地要交個二十斤,這裡麵是算上損耗的,所以大概是二十斤左右。
孟母很爽快地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拿出了二十斤的糧食,裝在一個麻袋子裡,沒有多嘴,沒有埋怨,極配合地完成了這個守土之民應儘的職責。
諸稅吏的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落差感,沒有勝利地喜悅,沒有高高在上那種姿態感,就像是一個上門給人打雜的小角色一般,心裡一股濃濃的挫敗感!
“走!下一家!”帶首的稅吏姓姓王,叫王茂,隻是衙役裡的一個小頭頭,想當都頭走後門送禮忙活了半輩子,還是什麼都沒撈到,縣裡麵的領導看他沒有功勞也有疲勞,偶爾也分點油水多的活計給他去跑跑。王茂敗興地說道。
下一家還是這種情況,以前還收成不好,更沒有其他的收入,每天眼巴巴地得把一個饅頭掰成兩口來吃,現在偶爾還能喝點肉湯呢!
稅吏敲開了何金銀家的門,聲音還是那麼大,何金銀不乾了,他一沒犯事二沒逃稅,憑什麼還要受這幫雜碎的醃臢氣!當場就與稅吏吵了起來。
“我孫兒正在家裡讀書,你們要是驚了他,回頭怕你們吃官司!”何金銀以前可沒少受這些人的氣,憋了幾十年了,從沒像今天這麼揚眉吐氣過。
讀書?就你們這破鄉下的還有先生教你們的娃念書?稅吏朝何金銀的家裡望進去,確實看見一個小娃娃正拿著根木根醮了點水在水上學寫字呢,旁邊還放著一本線裝書,一本暫新的書!這娘的,這破地方,剛剛那大娘家裡都是書,連這隨便一戶人家的娃娃都在學寫字,這村子好生古怪!
稅吏是欺軟怕硬之輩,何金銀也是按自己家的土地一斤不少地納足了稅糧,他們也就找不到發飆的理由了,如果再撓民,告到知縣那裡,無事生非,知縣也不會偏私。
真他媽的晦氣,王茂領著一諸稅吏罵罵咧咧地又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