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星光更盛肚子也更餓了,打雷一般的咕叫聲就像整個牢房都聽得到一樣。當饑餓感麻木之後則是無儘的寂寞感,舉目隻有鐵窗與囚籠,這個世界雖然自己已經來了數不清的日子,可是當眼前自己身邊一個都沒有時候,他才會更想念,想念自己前世的父母,親朋好友,想念自己的藝娘還有藝娘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自己在夢中想著這個夢到底會時候醒來,每次都是自己身處絕境,淒冷無人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會格外的明顯。
牢房的大門突然打開,一道強烈的光射了進來,走進來兩個青年衙役,一個手裡帶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三道精致的肉菜,還有一封瓷罐精美的美酒。另一個人則是提著一個桶,一個散發著餿臭味的泔水桶。
牢中的囚犯個個盯著那衙役端著的精致酒菜,眼神裡流露的不是渴望而是恐懼,等那酒菜從自己牢房跟前端過去了才鬆了一口氣,眼睛目送著這酒菜去找不知道哪一個倒黴蛋。
大家幾乎是趴在牢房的門柱上看著衙役將酒菜送到梁川的跟前,今天的酒菜太盛了,從來就沒見過如此奢華的斷頭飯。一般吃的斷頭飯隻是比平日的泔水粥好上幾分而已,不過多了一片青菜,還有一塊肥豬肉而已,這家夥吃的有肥鵝,還有鹵得噴香的豬腳,那酒估計要不少錢,隔著酒塞都能聞到那勾人的酒香味。
這也太快了吧,這州府大獄裡關的都是等待刑部複核文書的大罪之人,可是也從來沒見過白日才送進來,晚上就送斷頭飯的,這是啥?難道是先斬後奏的斷立決?
梁川的原則就是凡事再煩,先吃為上,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的事。一看酒菜送來,還是上好的酒菜,那一碗米還是五香肉飯,黃豆還有細條肥肉煮得軟爛,吃起來味道香極了。梁川拿著筷子,手嘴並用,開心地啃著那豬腳。
旁邊兩個牢房的人手扶著柵欄,眼睛看著梁川,心想他還能吃得這麼開心,個個搖頭感到脊背發涼,他們拿著碗舀了一碗微微發餿的稀粥,看著梁川再看看自己手裡的,一時感覺還是這粥喝著舒服。。
梁川看著這麼多人看著他吃東西,再看看他們手裡的簡直不是人吃的爛粥,客氣道:“大家要不要來一點,這麼多我吃不完。”
媽的,這斷頭飯還要分人,真晦氣,眾人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見他這麼客氣唯恐避之不及。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高興了就好!”
有一個老囚犯看著麵相還算麵善,看著梁川也不像是大凶大惡之人,也是對他這麼快就要上路了感到疑惑,便湊了過來問道:“嘿,小老弟,彆怪老哥哥我嘴賤,你犯的什麼事,這斷頭飯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斷頭飯三個字就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接轟中了梁川,將他轟成了一個白癡,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原來吃得起勁的一個人突然就傻掉了,任憑手中的豬腳掉到地上也沒發覺。
眾人一看這小子這才發應過來,嘴角不禁都在冷笑:“原來他還不知道這頓飯是最後一頓了。”
老囚犯歎了一口氣,可憐地說道:“這不是青樓酒館,哪裡能吃到這麼好酒菜,送你上路的。。”
梁川呆若木雞,無力地癱倒在地上,上次在興化他吃了一頓好的酒菜,那是沾了石頭的光,絕對不是斷頭飯,可是這次自己又攤上大事了,是不是斷頭飯他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
自己在清源得罪了不少人,孫家還有大黑幫清源堂,甚至還有往大宋滲透的遼人,這些人哪一個都巴不得自己趕緊死掉,而他們的能量都是自己不敢想象的,今天自己這事隻有他們其中一個隨便挑撥一下,自己這頓飯就是斷頭飯了。。
嘴裡突然多一種苦澀感,一樣的飯菜味道變得不一樣,原來不是自己變得膽小怕死了,而是自己有所眷念了,梁川想著藝娘,想著她肚子還沒見過麵的孩子,想著小釵玉貞還有鄭家小姐,招弟的婚事也還沒有著落,自己難道就要這麼走了嗎,多麼不甘心啊。。
“小老弟彆怕,你這算痛快的,吃完飯明天眼睛一閉一塊疤而已,難熬的也就一個晚上,不像我們,我們有的被關了兩三年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要被押到刑場挨那一刀,這才是最痛苦的啊!”
是啊,難熬的不是最後那一刀,是中間的漫長的心理折磨啊,難怪這牢裡的人沒有人像興化牢裡的囚徒,還想著稱王稱霸,將死之人誰還會去管什麼錢財名利,能抵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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