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管事聽岔了,以為是罵他的話,火氣蹭地就上來了,丁府的家丁在堂下耀武揚威,擼起袖子馬上就要給梁川一點顏色瞧瞧,他們這一幫人在汴京城向來是橫著走的,見誰不爽就敢上前一頓胖揍,還有沒有人敢觸他們的黴頭。
梁川見狀隻能苦笑,連連擺手作勢討饒,他不可想在這裡受這無枉之災!
程琳見狀再不製止,這堂堂的開封府衙門就要變成胡攪蠻纏的菜市街頭了!
啪的一聲,程琳一聲冷哼,眾人連忙看向堂上。
梁川也知道跟這個無賴管事講道理肯定說不通,連忙朝程琳揖首道“府尹大人,小人有些看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程府尹自然不想自己的地盤變成這些狗仗人勢之人的撒野之地,示意了一下左右的皂吏,他們手持水火棍嚴陣以待,正規軍與草包軍相形見絀,丁府的家丁一時不敢下手。
程府尹對著梁川道“你有何看法,儘管說來!”
梁川道“大人明察,這楊二才說是鈍器擊傷致死,可是七竅黑色流淌不止,地上的蔡員外說是被毒殺,可是身上不見半分異樣,死狀倒像是自身疾病。。”
丁府蔡管事大怒,咆哮道“好個牙尖嘴利火眼金睛,連仵作都沒發話,莫非你比仵作還精通醫理?”
梁川看了看程琳,他的態度相當的關鍵,隻見他對自己的說辭不置可否,坐在堂上一言不發,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倒是想繼續讓自己說下去的意思。
梁川得了這默許的態度,便大膽地繼續說道“楊大眼行凶的凶器有沒有收集到?”
“有!”
衙役舉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根手臂兒粗的椿木棒,這種棒子又軟又短,梁川隻看了一眼便料定,這玩意根本打不死人!
衙役道“這便是擊殺楊二才的凶器,請大人過目!“
程琳自己一看這玩意眉頭也皺起來了,他斷案不少,複雜的案件更是經曆無數,這等經不起推敲的情節他用腳後跟來想也知道行不通。
梁川對著衙役說“差大哥儘可以拿起這根棍子狠狠朝我身上打來,多大力都沒關係。”
眾人一聽都不解的用意。
程琳怎會不知?這明擺著就是要讓他示範一下行凶的經過,如果一樣被打得七竅流血,那便坐實了楊大眼的凶行,要是打不死,楊大眼便是不能洗脫罪名,至少他的罪名也就沒那麼重了。
衙役望向程琳,程琳點了點頭。
衙役拿起棒子,帶著一股子勁風朝頸脖處甩了下去,棒子哢的一聲斷了,梁川身上就留下一淡淡的紅色印子。
眾人見狀議論紛紛,楊二才身子雖然較瘦弱了一點,可是也不是那種經不起一擊的人,能被這棍子打到七竅流血,也是不可思議。
示範完畢,梁川說道“楊二才的死因可能與這棍擊有關係,但是主因絕對不是棍擊,大人可當堂請仵作來驗屍!”
程琳一聽更沒有遲疑,立即讓仵作上到大堂來,就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來個當堂驗屍,這樣的結果才會更有公信力!
驗屍結果很快出來了,竟然是死於砒、霜之毒!
這結果包括程琳還有蔡管事以及所有的民眾在內無不吃驚,因為提到砒、霜,就能聯想到旁邊的另一起命案,蔡清池的填房碗裡同樣檢出了砒、霜!
兩個看似不相關的案件,冥冥之中竟然聯係在了一起!
案情隱隱有了一絲突破口。
程琳望向梁川道“你報上姓名來,本官想聽你繼續說,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有本官在,沒有人能為難你!”
蔡管事相阻攔梁川賣弄小聰明,但是又不好開口,眼瞧著堂上的程琳見他麵露慍色,心裡想是極度不爽他剛才的作派,雖然他的身份特殊,但畢竟是一個下人,跟這種正牌的朝廷命官尤其是開封府尹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要是自己硬要鬨事,給丁大人惹下麻煩落下口實,回去隻怕還要挨訓斥。
他站在原地臉色鐵青地看著程府琳,又看了看梁川,隻能讓他們繼續表演。
梁川見這個程琳也是妙人,不顧自己的身份地位在這種場合讓自己這樣‘擾亂公堂’,笑了笑道“稟大人,草民叫梁川,我想知道這位蔡家的妾室有何動機,為什麼要毒殺蔡員外,對她究竟有什麼好處?”
犯罪的四個要件,主體客體,主觀客觀,缺一不可。
蔡管事高聲道“這賤人乃我族弟新納的二房田氏,出身是窮苦人家,沒見過我族弟這等富庶光景,為了獨霸家產毒害親夫,回頭我族弟的家業便落到了這賤人腹中的孩子頭上,這好處足以讓她挺而走險!”
“俗話說母憑子貴,即便腹中裡的孩子不是男孩,他日也是一個幼兒,田氏上頭還有一位正室大娘子,輪隻怕也難輪到她吧?”
蔡管事激動地道“我那弟妹並未誕下一兒一女,拿什麼與這賤人爭奪家財!”
梁川道“那這就更奇怪了,既然家產不用爭,百年之後所有的東西都是田氏的孩子的,她何必急著吃這塊熱豆府?”
蔡管事一時無語,旁邊的百姓無附和!
梁川道“這案子查起來隻怕也十分簡單,大人可差人去城中藥鋪盤查,砒、霜這種劇毒向來是進出備案待檢,隻要查一查蔡家這一段時間有誰買過砒、霜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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