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的使臣還在等待。
每一出行夷州派出來的都是官場上正兒八經有編製的外交高官,但是每一次他們都不會在公開場合,公然暴露他們自己的身份。
多年來,契丹人的脾氣越來越收斂,做事也越來越低調,要知道,這幫人早期的時候,那可是看誰都像草雞,從來隻有用鼻孔看人的,再沒有人能入他們的法眼。
誰能想得到,當年不可一世的契丹人,現在也開始走背字了。
契丹堀起於唐,經過五代,到了宋已屆百年,國運消耗得差不多了。
梁川不怕契丹人,也不把契丹人放在眼裡,所謂開眼看世界,梁川妥妥第一人,彆人還把目光停在百年之前,梁川卻早已看到了千年之後,他知道,契丹人是強弩之末,所以他不把契丹人放在眼裡。
蕭章派人來貿易,帶來的錢是真的多,但是梁川並不想賣給他們。
他也擔心,自己的武器會改變現有的大國格局。
這才是最可怕的,彆看賣的隻是武器,蝴蝶效應之下,萬一讓戰爭的格局發生改變,他自己也沒辦法預測將來的事件!
梁川的選擇便是儘可能地置身事外,絕對不參與到大國的鬥爭之中,北方的生意他現在照做不誤,可是要是明目張膽地支撐一個國家,那就是與他國為敵,對自己的生意也是一種打擊。
契丹的使者找不到梁川,依樣畫葫蘆,找到了張表,也不是要求直接麵見梁川,隻是讓張表傳了一句話。
‘梁東家若是希望契丹危亡,那大可以坐視不管,隻消一句話,我等絕不多作停留,即日返回契丹複上命,再與夷州多作牽連。
但是梁東家是聰明人,應該懂得一個道理,唇亡齒寒,皮之不存毛之焉覆!蕃人狂驁,其勢洶洶,絕不是宋人所能抵禦,若是契丹不在,大宋必亡。接下來,必是夷州!’
這話先傳到吳用與蘇渭的耳中,二人沈默良久。
他們不知道這些所謂的蕃人,也就是女真人到底有何能耐,讓契丹人竟恐懼到了這地步。
大宋文弱,可是他們的心氣高,加上他們自己手中有武器有火炮,在他們眼裡,便是有天兵天將來了,也有來無回。
這些女真人,正是蒙古人沒有出現之前,世上最強大的騎兵與部落!非常的強大!
而且東北那仗打得到底怎麼樣了?難道契丹人真打不過女真人?
何春生一直在收集東北的情報,但是傳回來的速度實在太慢,這些情報也是不痛不癢,沒有實質性的用處。
每次查閱這些情報,最緊張的就數梁川,他總要報每一份信報看了又看,似乎要從字裡行間看出那背後隱藏的秘密。
二人卻也不是糊塗之輩,這個契丹的使者說得極為明確,道理也是實在!
如果連契丹人都打不過,那自然大宋也不在話在,更打不過。
宋人已經被北方的遊牧民族壓製了數百年,大山一般喘不過氣。
梁川聽了這句話,大有撥雲見日之感。
這個使者不是凡類。
什麼人?
這句話簡直是生生地掐住了梁川的七寸,精準而老道,沒有任何的煽情,更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
要命啊,這小子看形勢簡直是神仙預判!
契丹人多少還活在天朝上國的春秋大夢當中,一直都以為自己國力超然,對待女真人就如同殺雞宰羊一般。
有幾個人能看得到他們如今的劣勢?
此人若非心懷天下大義,那就是有超然的戰略眼光!實在是個人物!
梁川一方麵是被這個人給震驚住了,另一方麵卻是也高度認同這小子的這句話!
這個使者說的完全沒錯,北方戰場上不管是何方勝利,對梁川來說都不是一樁好事,契丹勝了他們將更不可一世,但是要是女真人勝了,那便是所有人的惡夢!
女真人實在太殘暴,連蒙古人的凶性都是他們逼出來的,對待漢人更是直接當成牲畜一般,他們入主中原,帶來的隻有文化的毀滅文明的倒退,對任何人絕對沒有好處!
契丹人與黨項人在女真人麵前,就是弟弟。
所以,對梁川來說,最好的狀態就是保持現狀,大家一直亂著,落後著,永遠不要一家獨大!
‘把人帶過來吧!’
梁川答應麵見這個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