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垂眸不語,秦晴說的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聽外祖母說過,秦晴是秦夫人在城郊的村子裡生的,那日秦國公夫人去城外上香,回城時突然下了大雨,遂在附近村子裡借住一夜。
夜裡忽然發動,熬了一夜生了個女兒,看見外頭晴空萬裡,就給她取名秦晴。
中間摻雜換親的事情外人不清楚,但後來那位認親姑娘找上門來時,秦國公府也隻是對外說,那姑娘是自小身體不好才養在鄉下,往後是府裡的二小姐。
她正想著前塵往事,慕容玄那道溫和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舅父深明大義,不會將此事怪到你身上,舅母心地仁善,也不會不管你,怎麼就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他鳳眼上挑,眼底興味十足,說出的這番話似是好奇開解,又似是探究質疑。
秦晴像是早就猜到了他會這麼問,眨了眨眼,哭得更厲害了:“表哥,那女子說,我在鄉下的那個生母,為了五兩銀子,將她賣給個殺豬的,她指責我搶了她的爹娘,非要我贖罪,去替她嫁......
嗚嗚嗚,表哥你要是不帶我走,我就隻能去死了......”
她哭得我見猶憐,屋裡其餘三人詭異地沉默著。
沈惜月麵無表情地想,國公府嫡長女被逼嫁屠夫,還故事編得還真是淒慘呢!
要是沒有經曆過前世的事情,說不定,她聽完這番哭訴,也會心生同情呢。
前世的秦晴,她仍舊占著國公府嫡長女的位置,頂著安樂縣主的名頭,不僅將那位親生的二小姐逼得從不敢在人前露麵,甚至隔三岔五地到文遠侯府,肆意羞辱沈惜月。
沈惜月還記得,自己被秦晴故意扯罵她醜成這樣就該有自知之明的上吊自儘彆活著惡心人時,秦晴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原本沈惜月傷了臉,躲在府裡根本不出門,與秦晴也毫無交集,她一直不理解,一個陌生人,為何要這般羞辱她。
後來才知道,秦晴是顧芷蘭的至交好友。
她做的那一切,都是在替顧芷蘭抱不平,秦晴性子淺薄囂張跋扈,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可現在的秦晴,卻哭得像是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一般的淒慘模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惜月明白,秦晴出現在這裡,一定有所圖謀。
慕容玄去江浙賑災,此事容不得出任何差錯!
沈惜月決定故意激她一下,粗著聲音道:“縣主哭成這樣,莫非是秦國公也同意你嫁了?”
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秦晴哭聲一滯:“......”
怎麼可能會同意啊,這些話根本就是她胡編的!
她恨恨瞪了沈惜月一眼,眼見著就要說動表哥了,怎麼就被這個侍奉湯藥的下人給橫插一腳!
要是留不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可怎麼辦......
她一狠心,又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慕容玄身邊,哭得更加梨花帶雨:“是我自己不想讓父親母親為難,才主動離開的。表哥,你帶我走吧,我肯定不會麻煩你的......”
說著,像是哭得站不住了,整個人就往慕容玄懷裡撲。
關鍵時候,沈惜月一把將她扶住:“縣主當心!”
這一扶倒好,不僅將站不穩的秦晴從慕容玄身邊拉開,甚至讓她踉蹌著往後幾步坐進了圈椅裡。
坐得穩穩當當。
秦晴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該死的下人,怎麼三番兩次的壞她的事!
秦晴也不哭了,心裡記恨這個打扮怪異的下人,轉頭繼續看著慕容玄哭:“......表哥!”
慕容玄眉頭釋然,滿臉都是表示理解的溫柔神色:“好啊,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沈惜月瞳孔縮小,不可置信的看著語氣隨意的慕容玄。
去江浙賑災......這樁差事可不是兒戲,又不是去遊山玩水,怎麼能隨隨便便的帶個心思不純之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