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時,天光大亮,張柳兩村人的心全都沉到了穀底。
他們已經沒心情探究到底有多少隻狼了,因為視野的儘頭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狼頭。似乎不隻是整個黑森林的野狼,而是全世界的野狼都來了。
一陣接一陣的狼嚎,如山呼海嘯,不斷摧垮張柳兩村人的內心防線。最終他們神情麻木,內心絕望,因為看不到一絲生的希望。
他們心裡甚至開始佩服大橋村的幾個人,佩服他們竟然能從這麼多野狼的追捕下逃得小命。
然而,若是大橋村的幾人在這裡,他們肯定會大喊“菩薩保佑”,因為追捕他們的野狼數量都不及蹲在樹下方的這些多。若不然就算給他們多長八條腿,他們也逃不掉。
“那布袋裡裝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狼崽子。”張友雄聲音沙啞道。他麵容憔悴,眼球上全是血絲,一夜間似乎蒼老了十幾歲。他深深的自責,怪自己爛好心,收留了大橋村的幾人,若不然就不會給大家夥招來這塌天大禍。
拿著布袋的人解開布袋研究了一會,突然驚訝叫道:“天呐,這狼崽子眉心竟然有一撮白毛,難道是傳說中的三目天狼?”
“那就難怪了。”張友雄苦笑,“三目天狼生而為王,是狼中王者,這隻幼崽應該是三目天狼王的幼崽啊。也隻有三目天狼王能調動這般龐大的狼群,不知方圓多少裡的野狼都被召喚來了。”
“我們怎麼辦?”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這個明明知道答案卻又不願相信的問題。
“樹上等死,無計可施!”張友雄十指抓進頭發裡,深深地絕望。
“不能等死,我們必須活著出去一人,並且要快。”李大河神色焦急,“得出去一個人通知外麵的人,讓他們知道這裡的危險,千萬不能過來。”
李大河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他們這才想起這個嚴重的問題,若是回村送肉的人折返回來,豈不是自投狼口。
“對,不能等死,即便死,也得死的像個爺們。”張友雄捶打著樹乾喊道,“咱們利用飛爪和繩索,一棵樹一棵樹地往峽穀口轉移,到了地方咱們就跳下樹殺進峽穀,再順著峽穀殺出去。從未聽說黑森林的凶獸離開黑森林禍亂人間,想必這些畜生因為某種原因不敢出峽穀。大家夥不要氣餒,咱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張友雄越說眼睛越亮,聽的人眼睛也逐漸明亮起來,全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恐怕不行!”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出自張小卒之口,他一臉苦澀,指著一個方向道:“你們看那邊樹上。”
他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幾十步外的樹乾上,竟然突然出現了大批野狼,它們踩著樹乾奔跑跳躍,比張小卒他們靈活一百倍。
狼上樹了。
張小卒心裡的疑惑終於解開了,大橋村的人是被狼逼下樹的。
看見踩著樹乾快速逼近的群狼,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蒼白,剛生希望又陷絕望。
“快——快解繩子,準備戰鬥!”張友雄聲音顫抖,讓大家把固定身體的繩子解開,否則就是群狼攻擊的活靶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嘿嘿,我有一個好主意。”張小卒突然嘿嘿一笑,笑得很陰森,衝拿麻布袋的人急喊道:“李四叔,快把布袋扔給我,我有辦法。”
情況十萬火急,所以那人聽見張小卒說他有辦法,想也沒想,立刻把麻布袋扔給了張小卒,跟著望著張小卒,期待他的好辦法。
張小卒把狼崽子的屍體從麻布袋裡掏了出來,用一根麻繩把它綁在了自己腰間。
“小卒,你要乾什麼?”張友雄大聲嗬問,其實他心裡已經知道張小卒要乾什麼了。張小卒想要用狼崽子的屍體引開狼群。
這是張小卒想了一晚上才想出的辦法,正是為眼下這種絕境準備的。
“張大伯,等下我會將狼群引開,你找機會帶著大家逃命。”張小卒笑道,很淡定,甚至安慰大家道:“大家不必擔心,這些畜生弄不死我。”
可他卻跪在樹乾上朝柳家村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顯然他心裡很清楚,此一去恐怕是十死無生。
“畜生們,不是想要你們的狼崽子嗎?來追我吧,追上就還給你們。”
為了更加徹底地吸引群狼的仇恨,張小卒用匕首在狼崽子的屍體上劃了兩刀,隻可惜狼崽子的屍體早已經涼了,隻從傷口擠出一點黑色的淤血,然而即便如此,樹下樹上的野狼也都瞬間瘋狂起來,衝張小卒齜牙嘶吼,咆哮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