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地歸於寧靜。
“狗娘養的王八蛋,老子乾你十八代祖宗!”
張小卒癱倒在草地上,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想想從黃昏到天黑這小半個時辰的遭遇,他不禁鼻子發酸,眼角落下兩行屈辱的淚水。
這小半個時辰黑巨猿根本不顧張小卒的感受,不停地跳舞然後讓他學,那辣眼睛的舞姿一遍又一遍地摧殘他的靈魂,每一下都是暴擊。可憐的是,張小卒學也不是,不學也不是。
學了,立刻會遭到黑巨猿毫不掩飾的鄙視,嫌他跳的難看,還要不講道理地暴揍一頓。
不學,直接暴揍一頓。
可恨的是,那黑乎乎皺巴巴的果乾甚是奇效,一顆下肚,大傷小傷不一會兒就能痊愈,以致於張小卒連裝死的機會都沒有。
今天的夜很黑,因為天上沒有月亮。
張小卒翻了下身,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望著滿天的繁星,心裡頭不禁一陣恍惚。
從進山到現在僅僅過去八天而已,回想這八天的經曆,簡直像做夢一樣,不,做夢都夢不到這一連串曲折而又離奇、凶險而又刺激的事情。短短八天的經曆,卻感覺像經曆了八年那麼久。
八天前他還僅僅是個剛成年的懵懂少年,而八天後的此時,他變成了一個被黑巨猿蹂躪的懵逼少年,好像也沒多大差彆。
“天生命苦,怨不得誰。”想到這短短八天,自己已不知在鬼門關門前徘徊了多少次,張小卒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躺在地上緩過勁來,張小卒起身去到小河邊,打算好好洗一洗。他身上纏滿了繃帶,本來已經乾涸的血漬被剛才流出汗水浸濕,頓時散發出一股股腥臭味,刺鼻難忍。
他把繃帶一條條揭去,傷口結的痂一塊塊脫落,像是在蛻殼,畫麵有點滲人。
那些淺而小的傷口,痂脫落後留下一塊塊粉嫩的皮膚,應該不會留下疤痕,而那些深且大的傷口,則是留下一道道如蚯蚓般難看的疤痕。尤其是胸前,又添了好幾道疤痕,一眼望過去,幾乎看不到一塊好皮了。
對於疤痕,他並不在意,這幾天在鬼門關前來來回回多少次,能活著他已經很知足了。
不過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再次讓他回想起昨夜的戰鬥,仍讓他心有餘悸。他慶幸自己在生死關頭領悟出入微境,更慶幸那個大牙人狂傲自大,若非如此,即便他領悟了入微境,恐怕也殺不死那個大牙人。
不遠處的五丈高空,黑巨猿那兩隻比拳頭還大的眼珠子,在黑夜裡散發著幽幽綠光,就像兩團飄在空中的妖火,甚是嚇人。
夜幕降臨後它沒再逼迫張小卒,但也沒有走開,而是蹲在那裡一聲不吭地盯著張小卒,看它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張小卒滿腔怒氣和怨氣,理都不理它,當然,確切點說是不敢理,因為這黑廝脾氣異常暴躁,說動手就動手,張小卒被揍怕了。
他也猜測不出黑巨猿究竟想乾什麼,起初他還高興地以為黑巨猿要傳授他寒潭舞姿,可被黑巨猿暴揍了幾次,完全不把他當人對待後,他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是想太多了,因為就算黑巨猿有意教他,以那辣眼睛的舞姿,他縱是悟性再高也學不會啊。
黑夜裡黑巨猿的眼睛猛然一亮,拍著巴掌謔謔大笑,隨後一把抓向張小卒。
黑巨猿甫一出聲,張小卒心裡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黑巨猿的右手上,嚴防它抓人這一招,可是依然被抓了個正著,根本反應不過來。
張小卒咬牙切齒,恨不得抽自己幾鞭子,覺得身體太不爭氣,明明知道怎麼閃躲,可動作就是跟不上。他暗暗發誓,如果能從黑巨猿手裡逃走,他一定要刻苦地打熬身體,爭取讓身體跟得上大腦的反應速度。
“哎,大晚上的不睡覺,你丫想做什麼喲?”張小卒不滿嘟囔道。
黑巨猿一隻手抓著張小卒,另一隻手往草地裡一抓,抓起一條乾枯的藤蔓,它把藤蔓往肩膀上一甩,隨之腳蹬地麵,砰地一聲,帶著張小卒縱身飛躍。
張小卒好奇地觀察黑巨猿甩在肩膀上的藤蔓,不看不知道一看魂兒差點沒嚇掉,隻見乾枯的藤蔓上掛著一顆顆黑乎乎乾癟癟的東西,正是黑巨猿給他吃的那種果乾。
張小卒盯著那一顆顆果乾,尾椎骨直往上冒寒氣,因為他腦子裡冒出一個非常恐怖的猜測,隻見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眼眶泛紅地悲呼道:“狗日的,你這是打算把老子往死裡虐啊!”
黑巨猿攀上了一座陡峭的岩壁,並順著岩壁往上快速攀爬,他身軀龐大可動作輕靈,騰挪縱躍好不靈活。
呼——
一陣山風吹過,張小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冷的。不是心裡發冷,而是正常的身體發冷,因為黑巨猿已經帶著他不知道攀爬到怎樣一個高度,陡峭的岩壁上已經看不到一點綠色,四周呼呼的山風冷得刺骨。
突然,一抹雪白出現在張小卒視野裡,張小卒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