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黃昏,霞光灑落大地,給山林鍍上一層燦燦的金沙,使得滄桑而又神秘的原始黑森林多了幾分莊嚴厚重感。
山穀裡時不時響起幾道清脆的鞭聲,不是有人在驅趕牛羊,而是黑巨猿在驅趕張小卒。
黑巨猿盤腿坐在草地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藤條,清脆的鞭聲正是它抽打藤條發出的。
它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躺在地上的丹爐,眉頭微微皺著,目光裡充斥著困惑、不解與苦惱,似乎正在思考一個複雜難懂的問題。
不過它並沒有忘記抽打手中的藤條。
啪!啪!啪!
藤條抽擊的聲音清脆悅耳,可聽在張小卒耳朵裡,卻是那催命的魔音。
他正拖著他那臃腫的,如圓球一樣的身軀,頭頂舉著一塊不知幾萬斤重的巨石,繞著山穀邊緣狂奔。他已經保持這個狂奔的狀態整整一下午了。
他的速度極快,因為他每一步都是踩著寒潭舞姿的步伐,這是他最快的速度,極耗體力。他之前是非常懼怕這種消耗速度的,因為他的體力有限,會被快速抽乾,從而失去戰鬥能力。
可是現在,他恨不得把體內的能量一下子全部傾瀉出來,因為隻有如此方能解除他眼下所麵臨的生命危險。
他的身體之所以會快速膨脹,像充了氣一樣,是因為他一口氣把丹爐裡的東西全吃了,而那些東西無不是富含靈力的天材地寶,這麼多的天材地寶被他消化分解,龐大的靈力能量如風暴一般在他體內席卷開來,若不能快速地消耗掉這些失控的能量,他必定會爆體而亡。
張小卒要感謝黑巨猿,因為若不是黑巨猿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問題,把他從丹爐裡弄出來,並不厭其煩地比劃來比劃去,讓他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他已經負重狂奔一下午,可是收效甚微,身體依然臃腫,連一寸都沒消下去。照這個消耗速度,他覺得自己得一刻不停地跑一個月。
邦——
當啷——
拖著下巴沉思了一下午的黑巨猿,毫無征兆地暴走,起身一巴掌將丹爐扇飛幾十丈遠,然後幾個縱身躍到張小卒跟前,抓起張小卒攀上崖壁。
呼——
九霄之上的峰頂,刺骨寒風仍然呼呼地吹著,時不時刮過一個小旋風,卷起地上的雪沫漫天飛舞。
張小卒再次登頂,卻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被凍得瑟瑟發抖,那呼呼吹著的刺骨寒風恰好撫平他皮膚的灼燒疼痛,反而讓他感覺到涼快舒爽。
比起負重奔跑,張小卒有更好更快的方法消耗能量,比如說施展融合了寒潭舞姿的三步殺刀法,可是不知為何,黑巨猿不準他這麼做,隻讓他負重奔跑。
不用黑巨猿催促,張小卒自覺地撿起昨天晚上使用的那塊巨石,舉過頭頂。
巨石過頂時,張小卒微微詫異,因為他明顯地感覺到巨石輕了許多,哦不,確切點說是他的力量增強了,從而生出巨石變輕的錯覺。
身體雖然臃腫,但張小卒感覺腳底更加穩健,他試了一下,竟然能夠小跑起來,可要知道今天早晨結束訓練時,他還是隻能舉著巨石慢慢走的。
張小卒還沒來得及高興,隻覺頭頂巨石猛地一沉,壓得他差點一頭栽倒。
“狗日的!”張小卒氣得叫罵,因為是黑巨猿躍上了他頭頂的巨石上,看樣子是要坐在上麵把他當驢馬使喚了。
張小卒奈何不得黑巨猿,也隻能悻悻地罵兩句。頭頂多了一個黑巨猿的重量,他腳下的速度又回到了昨天的龜速。
但不同的是,今天他不需要在吃那黑乎乎皺巴巴的果乾,也不用停下來休息,因為他體內正有傾瀉不完的能量等著他消耗。
日出東方,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張小卒身上,他仍然在負重行走,步伐相較於昨晚剛開始時穩了許多,也快了許多。
黑巨猿躺在巨石上呼呼大睡,擂鼓般的呼嚕聲時不時震落崖壁上的幾塊積雪。
張小卒臃腫的身軀縮小了三分之一,使他動作靈活了許多。他的皮膚依舊是充血的紅色,這是燙傷留下的,短時間內怕是消不掉。
日落西山,一天的時間眨眼即逝。
不過對張小卒來說,這一天是枯燥漫長的,他第一次感受到齊蓉兒說的修煉之枯燥乏味,同時也明白了齊蓉兒說的那句話:大毅力者,不一定能修身證大道;但非大毅力者,絕對不能修身證大道。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
張小卒耐住了寂寞與枯燥,一刻不停、一刻不歇,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不停地重複運作一個指令。他不記得過去幾天了,好像是五天,又好像是六天,隻知道自己的腳步踏平了方圓百丈的積雪,隻知道腳下的步伐越來越穩。
在無儘的寂寞與枯燥中,他竟尋到了修煉的快感。每每黑巨猿往他頭頂增加重量時,他總有一種征服感,感覺自己又跨過了一個難度。
當太陽再一次在東方升起時,張小卒臃腫的身軀終於恢複原樣,不,是變得比原先更加勻稱健壯,那一道道優美的肌肉線條,勾勒出無窮無儘的力量感。
但是讓張小卒不爽的是,他的皮膚依然是紅色,看上去就像被燒熟了一樣。更要命的是,自從丹爐裡出來後,他的身體就一直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使得他更像是燒熟的烤肉。
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