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秋清雖不喜李家的做派,但李昊天的優秀和高的軍事素養是她不能否認的。
作為雁城最年輕,曾在邊境黑甲軍軍營特訓三年,最終贏得黑甲軍認可,被黑甲軍評優的少將,李昊天必然有他的過人及非凡之處。
李昊天的加入讓萬秋清感覺似吃了顆定心丸一般,心裡踏實了許多。她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帶兩千輕騎來到這裡,全憑心中一口氣支撐著。可接下來即將和大牙軍正麵交鋒,麵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單憑她的一口氣和個人勇武是遠遠不夠的。
在戰場上缺少隨機應變的能力,一步走錯就可能落入敵方的陷阱,萬劫不複。而李昊天的加入,恰好補全了這一點。
儘管在出前戚長風曾叮囑過她一句,若是遇到難以決斷的戰況或是解不開的困局,亦或是其他難題,不妨征求一下張小卒的意見,說張小卒已經對雁北局勢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四個字讓萬秋清不啞然失笑,覺得戚長風對張小卒的評價過高了。戰局瞬息萬變,且雁北戰場那麼大,豈是張小卒一個大字不識幾個,又從未受過軍事教育,也未經曆過大小戰事磨煉的鄉下少年能掌控的。
她沒有輕視張小卒的意思,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不過這些話她並沒有當著戚長風麵前說出來,因為她怕戚長風剛從暗無天的地下監牢裡出來,內心變得焦慮而又敏感,遂不願當著麵否定他的意見,怕刺激到他脆弱的內心。
然而萬秋清不知,戚長風給予張小卒的高評價,雖是對張小卒一定程度上的認可,可實際上更是他對自能耐強大自信的彰顯。真正對雁北局勢了若指掌的不是張小卒,而是他戚長風。
他自認把當前局勢及所有即將生或是可能生的狀況,已經事無巨細、麵麵俱到地教給了張小卒,而張小卒也確實憑借自強的記憶能力,把他說的每一句話,乃至每一個字都牢牢記了下來,他覺得這就足夠了,就足以應對雁北的局勢。
他狂傲而又自信,完全沒把雁北的大牙統帥放在眼裡。
李昊天帶來了兩千輕騎,讓隊伍人數壯大一倍。
萬秋清沒有厚此薄彼,對李昊天帶來的兩千輕騎給出相同的獎勵和承諾,以鼓舞提升士氣。
隊伍一路往西疾馳,多走鄉野小路,極力避開沿途各大小城鎮。當夜幕降臨後,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以棉布包裹馬蹄,以最快的度往西北方向狂奔小半個時辰,最後在一片遠離鄉村城鎮的荒野樹林裡停下。
戰馬在坑窪不平地山野小道,甚至是路都沒有的荒野裡狂奔一天,即便吃的是特製馬料,且中途有停下來休息過,可最後停下來時也全都累得精疲力竭。
所有人一停下全都顧不上自己喝一口水,都著急地給戰馬做全按摩推拿,幫其舒筋活絡放鬆體,待其呼吸均勻後再給其喂水喂料,直到把戰馬伺候得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覺,他們這才著手解決自己的吃喝拉撒。
對騎兵來說,戰馬是他們戰場上並肩殺敵的夥伴,他們視戰馬如自己的生命。一個個粗糙漢子,對待戰馬卻是極儘細心與溫柔。
“大娃,辛苦了。獎勵你一隻雞腿。偷摸地吃,彆讓人看見。”張小卒拍拍牛大娃的肩膀,把一隻油乎乎的雞腿偷偷塞進他手裡。
這一路上牛大娃一直開著土之域和風之域,施加在他們三人的戰馬上,大大降低了他們戰馬的體力消耗。
“這才差不多。”牛大娃也不和他客氣,把雞腿抓在手裡彆過去,拿手遮擋著三兩口一隻雞腿下肚,連骨頭都嚼了吃了。
三人吃了乾糧和水,背靠樹乾坐在地上休息,牛大娃聲音疲倦慵懶地說道:“這一會兒往西,一會兒往南,一會兒又往北的,也不知道到哪裡了。”
張小卒聞言應聲道:“我們現在應該在金城問川府吉吉縣的地界內,再往北十裡路應該就是吉吉縣城,按照大牙軍往南推進的度,他們的封鎖線現在應該就在吉吉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正藏在大牙軍的眼皮底下。”
周劍來和牛大娃本來都在眯著眼睛休息,可聽見張小卒頭頭是道的分析後,全都驚訝地睜開眼睛,扭頭不可思議地盯著張小卒看。
張小卒知道他們兩個為何這般反應,當即嘿嘿一笑,先在上使勁擦了擦手,然後一手伸進懷裡,假裝從懷裡掏東西,實則是從須彌芥子裡拿出一張紙,是戚長風畫的一張金城地勢圖,拿出來放到周劍來和牛大娃二人眼前。
天上星光雖暗,但以三人的眼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張小卒手指在圖上一點,道:“我們現在在這裡,吉吉縣在這裡。若能突破敵人設在吉吉縣的防線,往東北方向疾行十裡地就是州府的官道。
這條官道一路向北,直通金城的斐禹州,而左路軍被大牙軍伏擊的位置就在斐禹州南。按照從大軍那裡得來的消息,左路軍慌不擇路往北逃離,肯定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現在距大軍被伏擊已經過去三天時間,按照左路軍的逃亡度推算,他們現在極可能在這個位置。”
張小卒手點在金城正西偏北的位置,接著說道:“這裡是金城的老梧州,多山多水多丘陵,水現在是沒有了,隻剩下山和丘陵,恰適合隱藏和躲避追擊。”
“行啊,卒子!”牛大娃咧著大嘴,一巴掌拍在張小卒背上,差點把張小卒拍趴在地上,驚喜又高興地叫道:“士彆三當刮目相看啊!就你這水平,可以當將軍了,絕對比前麵那個李昊天強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