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張小卒猛地轉頭看向說話的藥王穀弟子,大聲喝問道。
不知為何,他突然間莫名心慌不安,有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
“閉嘴!”戚無為突然怒聲喝斥,打斷了張口欲說的藥王穀弟子。
眾人皆目光狐疑地看向戚無為,誰都聽得出來,他這一聲喝斥是在有意隱瞞什麼。
那藥王穀弟子被戚無為驟然間一聲喝斥嚇了一跳,可發現喝斥之人是戚無為後竟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然後無懼戚無為警告的目光,看向張小卒,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譏笑,道:“我說你師父天武真人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將無人庇護你,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藥王穀鬥?小子,今後走夜路的時候小心點。”
“卞勇,麻煩注意你的言辭!請不要把你的個人恩怨牽連整個藥王穀,我們六穀的人願意結交張公子這位朋友,我們六穀的大門永遠向張公子敞開。”張小卒麵前一位年級稍大的男子向那人嗬斥道。
“我們四穀的人也願意和張公子結為朋友。”
“我們三穀的人也隨時歡迎張公子來穀中做客。”璀璨也怒視著那人說道。
藥王穀共有六穀,六穀弟子在外看似團結一致、同氣連枝,實則在藥王穀裡互相之間的競爭異常激烈。六穀各有穀主,亦是互相不服氣,掌門穀主聶弈木整日周旋於六穀的矛盾糾紛中,難有清閒,每每唉聲歎氣,說自己陽壽至少折損十年。
叫卞勇的藥王穀弟子麵對幾人的喝斥,絲毫不以為意,冷笑譏諷道:“就你們幾個無名小卒,做得了主嗎?趕緊閉嘴吧,彆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
“至少我們現在站在這裡,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對得起藥王穀的諄諄教導,對得起身上的水墨清衣,不像你們一穀的人,全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勸你趕緊離開這裡,省得屍毒染身,橫死街頭。”
“你——”卞勇被這人一番話嗆得麵紅耳赤,有心反駁,可張了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張小卒慢慢轉身看向戚無為,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著戚無為,恐慌不安地小聲問道:“城主大人,他說的是真的嗎?”
萬秋清也看向戚無為,懸著一顆心等待答案。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聽說張小卒竟然是三清觀天武真人的弟子,都感到非常震驚,但是天武真人隕落的消息更讓他們震驚,他們都無聲地盯著戚無為,等待答案。
“他說的是真的,天武真人不幸隕落了。”戚無為神色黯然地朝張小卒點點頭,並說道:“紅毛屍毒的源頭來自一具古屍,為了消滅這具古屍,解除紅毛屍毒的威脅,我們一共出動六位星辰大能,古屍被成功封印,但隻活著回來兩位星辰大能。三清觀的天武真人,天寶山的空相大師,天狼山的二當家,和——和瞎伯,四位星辰大能不幸戰隕!”
說完,他冷冷的瞪了一眼卞勇,恨不得把他的嘴撕爛。他之所以藏著不說,就是怕說出來打擊張小卒,若張小卒經不住打擊一蹶不振,雁城危難誰來解?
可是他萬沒想到,這事竟然被藥王穀的弟子捅了出來,讓他防不勝防。
眾人聞言無不倒抽一口冷氣,出了最後一位瞎伯他們不清楚是誰,另外三人全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萬萬想不到竟然說隕落就隕落了。
嗚——
城外遙遠的地方突然傳來陣陣悲切的狼嚎聲,似是在為這一悲傷的消息哀嚎。
張小卒聽過這種狼嚎聲,那一日在黑森林裡,他乾掉三目天狼王時,狼群就是這麼哀嚎的。
天狼山的十萬鐵騎帶著悲涼的哀嚎聲,踏著沉重悲傷的步伐啟程回天狼山去了。
噗——
張小卒身子猛地一晃,一口血箭從嘴裡噴出。他目光渙散,沒了焦距。天武道人戰隕的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錐心之痛,讓他無法呼吸。
他的氣息全亂了,三色之力自戰門溢出,在脈絡裡四處亂竄。
“咳——咳咳——”大口大口鮮血不停地從他嘴裡咳出,流過嘴角落在胸前冰冷的鎧甲上,讓他身上尚未來得及換下來,被大牙軍砍得破爛不堪,被敵人和自己的鮮血染紅一遍又一遍的戰甲,再添一抹鮮紅。
張小卒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好冰冷,他的父母親人棄他不要,柳家村的親人們慘死在大牙狗的屠刀下離他而去,剛遇到一位慈祥和善,對他嗬護備至的師父,他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份溫情,還沒來得及孝敬他老人家,竟然就已經天人相隔。
“我是被世界遺棄的煞星嗎?是不是和我親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張小卒心裡突然咆哮自問,突然覺得活著毫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這一厭世的念頭甫一在他心裡冒出來,頓時如魔念一般瘋狂滋長,一發不可收拾。
萬秋清正沉浸在瞎伯戰隕的悲傷中,突然感受到身旁張小卒的氣息在急速潰散,驟然驚醒,看向張小卒,發現張小卒不僅是氣息在潰散,體內的力量和生機都在潰散,這是走火入魔修為自解的顯像。
“呔!”萬秋清舌綻驚雷,在張小卒耳邊大喝一聲,急聲道:“小子,速速醒來,切莫著了心魔!人固有一死,你會死,我會死,天武前輩會死,瞎伯也會死,誰都會死。死不可怕,若是死得有意義,何懼一死?
小子,你好好想想,若是天武前輩事先知道此行有去無回,他還會不會去?我相信,他一定不會皺一下眉頭,去得毅然決然,去得義無反顧。
天武道人和幾位前輩犧牲生命封印古屍,你要繼承他們勇於犧牲的大無畏精神和意誌,把剩餘的屍毒從人世間抹除掉,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你聽明白了嗎?”
啪!
萬秋清甩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張小卒臉上,力氣之大直接把張小卒抽得摔在地上,嘴角都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