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夫望著張小卒追著青蓮道人離去的背影,不由地捋須大笑道:“哈哈,這小子頗有老夫當年的風采,對身邊的人從不吝嗇。”
說著斜睨天武道人一眼,撇嘴譏笑道:“比某個牛鼻子老道強多了。老夫不過是多拿了兩件東西,某人竟生生記恨了這麼多年,小肚雞腸,難登大雅。”
“狗日的!”天武道人聞言立刻破口大罵,指著張屠夫的鼻子跳腳道:“一共就兩件東西,說好了一人一件,你他娘的卻出爾反爾、背信棄義,背後敲老子悶棍,把老子敲暈後拿了東西逃之夭夭。老子都不知道你他娘的臉皮有多厚,竟然還有臉提這事?”
“哼!”張屠夫嗤鼻冷哼一聲,道:“要不是你先對老子下狠手,搶了老子的寶物不說,還把老子扒光衣服丟在爛棺材裡,老子會敲你悶棍嗎?老子沒一棍子敲爆你的腦袋,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咳咳——”天武道人聞言表情一僵,尷尬地以手掩嘴輕咳兩聲,然後抬頭望天,乾笑連連道:“嗯,今天天氣不錯。”
萬秋清等人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已經大概明白二人之間的恩怨糾紛,應該是天武道人先用陰招搶了張屠夫的寶物,而後張屠夫佯裝不知,忍辱負重潛伏在天武道人身邊,最後以牙還牙搶了天武道人的寶物。
想來仇怨不是太深,否則二人早就打起來了。
“小師弟,有事嗎?”青蓮道人聽見張小卒急追而來,當即停下腳步等他過來,而後好奇問道。
女性向來感性,荒村山穀裡相同的幻境遭遇,讓她對張小卒好感倍增。
尤其是當她問張小卒在幻境裡做了什麼,張小卒回答她說:“結婚生子,養兒育女,刨地種田,過安穩日子。”,更是直戳她心中癢處,讓她感覺找到了人生知音。
所以對張小卒這位小師弟,她是打心眼裡覺得親切喜歡。
張小卒朝青蓮道人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邊走邊說,然後問道:“師姐是打算把聖血送給慧淨大師,助他突破心障登臨彼岸嗎?”
青蓮道人視張小卒為知己,故而並不避諱和他談論自己的感情問題,聞言點點頭,遙望已經下到半山腰處大和尚孤獨的背影,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曾經有人對我說,愛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得到,有時候放手也是愛。我一直對此嗤之以鼻,覺得放手了還談什麼愛不愛。
所以我一直緊抓不放,纏著他煩著他,一晃二十年過去,雖沒能讓他放棄佛法與我比翼雙飛,心裡卻有遺憾,但總歸是快樂的時光多一些,痛苦煩惱的日子少一些,倒也算過得安心。
我一直以為他也是如此,快樂多一些,痛苦煩惱少一些。可剛才看到他仰望天空,不見星辰之力降落己身時,神情中那無法掩藏的深深失落和痛苦之色,再望著他獨自離去的孤寂背影,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想當然了,或許我之於他是煩惱痛苦大於快樂,甚至說不定根本隻有煩惱痛苦,沒有一點快樂。”
“我能感受得到,慧淨大師心裡是有師姐的,其實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張小卒出聲安慰道。
“可是我卻成了他的心障,擋了他的佛道,成了他心中的痛苦根源。”青蓮道人苦澀說道,“剛才看見他因沒能登臨彼岸而失落痛苦的樣子,我之心痛更勝於他,那一瞬間我突然明悟,原來那人說的是對的,若愛得深沉,放手也是愛。”
張小卒見四下僻靜,沒人瞧見這裡,便停下腳步,道:“無論師姐作何決定,師弟都無條件支持。”
說完他左手一引,從須彌芥子裡取出一滴聖血。
青蓮道人嚇了一跳,忙把手裡拂塵一掃,塵絲張開,遮住張小卒手中的聖血,表情嚴肅道:“魯莽,此等重寶怎可隨意顯露,小心被人瞧見了對你圖謀不軌,快快收起來!”
“多謝師姐關心。”張小卒嘴上道謝,但手上卻沒有照做,說道:“其實這滴聖血本來是要給大師的,可是送到大師嘴邊我又反悔收了起來,因為我聽師父說聖血有純淨心靈的功效,我怕這一滴聖血送進大師嘴裡,萬一把大師變成六根清淨的慧淨大師,到頭來卻是苦了師姐,所以就——”
青蓮道人聞言心裡頓時蕩起一股暖流,笑道:“年紀不大,心思倒是不少,不過師姐喜歡,這份心師姐記下了。”
張小卒又從須彌芥子取出一個空玉瓶,把聖血裝進玉瓶裡,遞到青蓮道人手裡,說道:“現在這滴聖血交給師姐,給不給大師,師姐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這太貴重了,師姐不能要,我把我識海裡這滴取出來給他就好了。”青蓮道人推脫道,若是一般的寶物她道聲謝也就收下了,但是聖血實在太過貴重,張小卒已經給了她一滴,她怎好意思再要一滴。
張小卒擺手不接青蓮道人推回來的玉瓶,說道:“師姐無需與我客氣,聖血我這裡還有很多。師姐若是有需要,再給師姐十滴八滴也不成問題。”
“——”青蓮道人聞言不禁震驚愕然,呆愣片刻後瞧著張小卒財大氣粗的模樣啞然失笑道:“瞧你這副土財主的模樣,看得出是真的發了一筆橫財,既然如此,師姐就不和你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