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
“一群白癡,蒙上眼睛就可以當天子令箭不存在嗎?”
“你們想笑死老子嗎?”
“哈哈——”
傅玉成覺得自己看見了這輩子最搞笑的事,以致連鑽心入骨的斷腿之痛都暫時放到了一遍,兩隻手掌拍地狂笑不已,眼淚都笑出來了。
不過他的笑聲馬上就變成了恐懼尖叫。
隻見懸在空中的三尺火焰轟的一聲暴漲,撲向傅玉成的兩條斷腿,將其整個吞沒,短短五六個呼吸過後烈焰散去,原地隻剩下兩攤灰燼。
“啊——啊——”傅玉成再也笑不出來,在驚悚的尖叫聲中昏死了過去。
斷腿可以再續,所以他尚可有恃無恐。
可燒成灰就什麼都沒了,他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蓋華陽右手高舉一支不到兩尺長的血色令箭,感覺這一刻他就是君臨天下的帝王,所有人都得臣服在他的腳下,所有人的命運都攥在他的手裡,生殺予奪。
可是當他高舉天子令箭,轉身麵向萬秋清等人,期待著看他們乖乖地束手就擒,跪伏在他的腳下瑟瑟顫抖的情景時,入眼的一幕既讓他氣結,又讓他捧腹大笑。
蒙上眼睛就可以當天子令箭不存在嗎?
這些人怎麼可以愚蠢到這種地步?
彆說你的裝瞎,就算是真瞎,在天子令箭麵前也得老老實實跪著。
但是萬秋清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蒙上眼睛確實就可以當天子令箭不存在,蒙上眼睛就可以為所欲為。
二話不說,燒了傅玉成兩條腿。
“你——你——”蓋華陽氣懵了頭,用天子令箭指著萬秋清,氣得說不出話。
他好大一會兒才順過一口氣,瞪著萬秋清厲喝道:“天子令箭,如帝王親臨。戚萬氏,你要造反嗎?”
“天子令箭?”
“在哪?”
“在大人手裡嗎?”
“恕民婦眼睛迷了沙子睜不開,什麼都看不見。”萬秋清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嗬,裝瘋賣傻。”蓋華陽嗤鼻冷笑,“你看不見,本巡察使親口告訴你,天子令箭就在本巡察使手裡握著,賤婦還不快快跪下?”
“巡察使?什麼巡察使?哪來的巡察使?不會是假的吧?”萬秋清不願在天子令箭上多談,因為說得越多錯的越多,與其質疑天子令箭的真假,還不如質疑蓋華陽的真假。
“大膽!”蓋華陽聞言大怒,道:“本巡察使既有官印,又有陛下任命文牘,更是手持天子令箭,你敢質疑本巡察使的身份?”
“若不假,為何一到雁城就迫害忠君愛國的良臣?”萬秋清質問道。
“忠良?你丈夫嗎?嗬嗬,可笑。戚無為罪責滔天,死不足惜。”蓋華陽冷笑,“他自己親手寫滿三十張紙,足有上百條罪狀,他若是良臣,那死牢裡的囚犯都敢說自己是聖人。”
“勞煩大人原地跳一下,不然我殺了他。”萬秋清劍刃突然抵住傅玉成的咽喉,鋒利的劍尖刺破他白嫩的皮膚,立刻有鮮血湧出。
“住手!”蓋華陽怒喝。
但萬秋清罔若未聞,手上用力,劍刃一點點朝傅玉成的咽喉切進去。
嘭!
蓋華陽被逼無奈,隻得照萬秋清莫名其妙的要求,原地跳了一下。
“大人為何要跳一下?”萬秋清問。“不是你逼我的嗎?”蓋華陽氣結。
“我逼你你就跳嗎?”萬秋清再問。
“我不跳你就要殺人!”蓋華陽怒吼。
“嗬嗬,誰又知道大人有沒有逼迫奴家夫君呢?”萬秋清說道。
蓋華陽這才知道萬秋清繞來繞去想說什麼,心裡抑不住發虛,但表麵上未露一點怯意,喝道:“胡攪蠻纏,強詞奪理!”
“是不是強詞奪理大人心裡清楚。”萬秋清譏笑道。
蓋華陽冷笑,道:“就算沒有那三十張罪狀,他戚無為也罪該萬死。眼下南境正遭旱災荼毒,百姓饑渴難耐,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人被活活渴死。就在這最危急的時刻,天賜甘泉,欲救南境千萬百姓性命,可戚無為竟然無視百姓疾苦,奴役苦難百姓用救命甘泉砌牆建房子。這是何等的麻木不仁?何等的荒唐殘暴?何等的天理難容?!”
“隻此一條,就夠砍戚無為一百個腦袋。”蓋華陽怒目圓睜。
“敢問大人,恩澤湖水滿溢出,攔攔不住,引引不及,是讓水流淌到乾裂的地麵滲入土地裡好,還是在滿足飲用的前提下,把流淌出來的水用來建造房屋,讓雁城百姓儘快有家可住的好?”萬秋清質問道。
“嗬,偌大南境就隻有雁城一座城嗎?”
“其他城的百姓你們有沒有想過?就不能把多餘的水運去救他們的命嗎?”
“你們是在用水蓋房子嗎?你們是在用其他諸城百姓的生命蓋房子!你們每砌一塊磚用掉的水,就是一條甚至幾條人命!”
蓋華陽連連質問怒喝。
他敢動戚無為,這一點才是最大仰仗,隻要緊咬這點不放,哪怕是在皇帝麵前,他也敢振振有詞,讓皇帝賜戚無為死刑。
萬秋清語結,沒法爭辯。
因為能運水蓋房子,就能運水去其他城鎮救人。
救人重要還是蓋房子重要,答案肯定是前者。
但是雁城已經竭儘所能了。
雁城數十萬守城軍隻留下八萬守城,其他全都派了出去,連戰馬都用來拉車,一車車水運往四周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