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門的劇烈轟鳴和震顫,空高朗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儘管不情願,但是卻不得不收起對張小卒的輕視之心。
肖衝的目光從張小卒的拳頭轉移到他的腳上,盯著一雙猶如紮根大地,翁絲不動的沉穩雙腳,他禁不住震驚、駭然。
他赫然發現自己做不到像張小卒這樣,每一拳下來的巨大反衝力由身體傳到雙腳,再由雙腳傳進地麵卸掉,即便雙腳能踏在原地不退,但腳底肯定會陷入地麵,可張小卒腳下的青石除了表麵一層塵土在隨著城門的震顫而跳動外,竟無一點損傷。
肖衝無法理解張小卒是如何做到的。
城門後麵兩百多抵著門的男人被全部震飛,大半的人當場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張小卒的警告並非危言聳聽,雖隔著厚重的城門,拳勁亦能傷人。
門栓和倚門柱隨著一拳又一拳的轟擊,發出越來越響的喀吱聲,已然不堪負重,隨時都有斷裂崩碎的可能。
“住——住手!”
“再不住手,休怪——休怪老夫不客氣!”
城門樓上忽然響起一道驚懼的喝斥聲,伴著喝斥聲一位頭發半白的老丈從牆垛後麵走出,進入到眾人視野內。
隨之數千道身影自城牆牆垛後麵現出身來,一個個皆瘦骨嶙峋,但是卻麵容凶狠,身上散發著狠戾氣息。
這些人或手持弓箭,或抬著滾石檑木,瞄準城牆下的兵將,擺出攻擊的姿態,看架勢是隻待老丈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發動攻擊。
由他們雜亂的穿著,不專業的守城陣勢,以及臉上雖凶狠但依舊難以掩蓋的驚恐和慌張之色,不難看出他們並非是受過訓練的兵將,倒像是城內百姓臨時拚湊出來的壯丁。
張小卒入微心境展開著,早就看到隱藏在暗處的他們,所以他們的出現沒在張小卒心裡驚起半點漣漪,他的拳頭非但沒停頓片刻,反倒又快了幾分。
“城牆上的人聽著,時間緊迫,本將軍沒時間和你們多說。”
戚喲喲聲音夾帶著真元力,掩蓋過城門的轟鳴聲傳到城牆上: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主動打開城門放大軍進城,本將軍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們仍然是忠於帝國的良民;或是負隅頑抗拒不開門,那麼本將軍會視爾等為叛軍同黨,待大軍破門而入,必將爾等全部就地正法,絕不留情!”
“門已開半尺,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不多了!”
“諸位將軍,諸位大人,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撫州百姓吧!”城門樓上的老丈突然悲聲哀嚎:
“前幾天你們剛來征收過糧水物資,以致短短幾日城中百姓餓死數萬,現在你們又要進城,你們這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啊!”
“彆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既然你們不給我們老百姓活路,那我們就拿起武器給自己爭一條活路!”
戚喲喲聞言目光驟然一寒,如冰冷的刀子般射向空高朗,心知定是空高朗率領他的部眾進城後,在城內為非作歹禍害了百姓,以致官逼民反。
空高朗見戚喲喲目光不善,嚇得心裡咯噔一聲,可麵上卻強撐著,不落氣勢,質問道:“大軍斷水斷糧,我命人稍微征收一點怎麼了?難道讓我的部眾空著肚子打仗嗎?”
哢嚓——邦——砰——
接連幾聲巨響打斷了戚喲喲到嘴邊的話,是門栓和倚門柱斷裂崩碎的聲音。
張小卒不由地勾起嘴角,對自己的拳頭非常滿意,腳點地麵縱身躍回馬背,向戚喲喲笑道:“幸不辱命!”
“辛苦了。”戚喲喲點頭道。
“哈哈,開了!”
“進城,把這群造反的刁民全部就地正法!”
“你們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給本將軍把門推開!”高明朗張狂大笑,指揮部下上前推門。
“站住!”戚喲喲一聲厲喝,嚇得高明朗的部下立刻停下腳步。
“你乾什麼?”高明朗大聲問道。
戚喲喲沒有理他,而是向城門樓上喊道:“本將軍念爾等是走投無路後一時糊塗做的糊塗事,故而再給爾等一次機會,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若不然——眾將士聽令!”
“諾!”
眾將士齊聲應喏,殺氣衝天而起。隻待一聲令下,破門而入。
“大將軍善極,我等愚民願意放下武器,恭迎大軍進城!”城門樓上的老丈跪地臣服,並命令城牆上的人放下武器。
這些臨時拚湊出來的百姓,被大軍殺氣一衝,腿肚子直打顫,再看見他們的領袖已經跪地臣服,當即紛紛丟下武器跟著跪地臣服。
“哎——”
聽見城門開啟的石磨聲,老丈跪伏在地上頹敗地長歎一聲,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呀,他們窮苦百姓的掙紮反抗,在大軍麵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剛才他差一點就下令攻擊了,他也一直覺得自己有這個膽量,但事到麵前,話到嘴邊,才知道自己壓根沒這個膽。
不過他心裡卻無多少恐懼,因為他聽得出城牆下這位女將軍和其他領兵打仗的將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