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勢不妙遠遠逃開的幾十人,被烈陽下張小卒血染的身姿和他一聲霸氣無匹的怒喝震懾了神魂,無不嚇得臉色慘白肝膽亂顫,膽小者甚至被嚇得連退好幾大步。
以致即使看見張小卒身體搖搖欲墜,需要用長刀支撐方能站立不倒,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也不敢再對張小卒心懷歹意,遠遠望著張小卒魔神一般的身姿,連咽幾口口水,轉身拔腿就跑。
“哈——哈哈——”
張小卒望著這些人逃竄的狼狽模樣,抑不住仰天狂笑,頗有幾分普天之下誰敢爭鋒的霸氣。
卻不知,他這一聲怒喝和狂笑,給他掙得一個響當當的江湖名號:殺人狂魔張小卒。
對這些不乾正事的邪魔外道來說,這個名號威武霸氣,一般人他都不配擁有,所以這個名號充分表達了他們對張小卒的畏懼和尊敬。
可是對正道武林來說,這個稱號實在難以啟齒。
想想,在武林大會上,各方豪雄一一報出亮堂名號。
比如:
鐵臂神拳誰誰誰。
聖手神醫誰誰誰。
大漠狂刀誰誰誰。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可是到張小卒這裡,突然冒出一句:“殺人狂魔張小卒,幸會幸會!”
那恐怕報出名號之後就會立馬被各方豪雄宰來祭天。
張小卒自是不知這些江湖敗類會給他起這麼一個狂浪的名號,否則他非得追上去和他們好好理論一番不可。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眼下他需要的是立刻打坐療傷。
他拿出陣旗布置在四周,又服下一粒元始金丹,然後就地坐下,他入微心境敞開著,並且分出一縷心神,時刻注意四周,保持警惕。
道力裹挾著元始金丹的靈力在體內緩緩流淌,滋養修補每一道傷口,配合著張小卒自身強大的肉身恢複力,傷口皆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般惡劣的傷勢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現,所以他心裡非常淡定。
戰鬥之初為了提升戰力而收起來的意念化身,再次出現在各自的沙灘上。
心門沙灘上出現了第四個男孩。
張小卒本以為拳法基礎已經打牢,第四個男孩應該會攜帶一套真正的拳法出現,可是並沒有如他所願,第四個男孩竟然帶來一套基礎掌法,讓他始料未及。
張小卒拂去心頭的失望,自主意念裡分出第七道意念分身,跟隨第四個男孩練習基礎掌法。
可是這第七道意念分身添加起來並不容易。
“嘿——”
“吼——”
“呼——”
他的主意念出現混亂,張大到張七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一會兒打拳、一會兒獸吼、一會兒施符、一會兒拍掌——
好不熱鬨。
直把張小卒急得滿頭大汗,傷口一次次崩裂,疼得他吱哇亂叫,可他倔脾氣上來,就是不肯先把張七收起來,非要將其馴服不可。
“瘋了?”
“可能是走火入魔。”
“可惜可惜,多好的一個少年郎。”
“隊長,那些江湖人身上肯定有水和食物,咱們要不要派一隊人馬去撿個便宜?”
“等等看。”
遠方城牆上,一小隊守城士兵躲在門樓下的陰涼裡,望著精神錯亂的張小卒議論紛紛,並眼饞起張小卒尚未來得及打掃的戰場。
他們一個個黑瘦黑瘦,皮膚粗糙皸裂,尤其是嘴唇,全都乾裂出一道道血口。
聽見“水”字,每個人的喉頭都難以自抑地蠕動咕嚕,眼睛望著二裡血路露出貪婪之色。
但隊長的一聲“等等看”,把他們蠢蠢欲動的貪念全都壓了下去。
日斜西山,昏黃的霞光散落大地。
給安定城披上一層金黃,使其顯得更加壯闊雄偉、古老莊嚴、厚重安定。
哢——
城門左側偏門打開一口,十個穿盔戴甲的士兵魚貫而出,正是在城門樓上值崗的那隊士兵。
十人出了偏門徑直朝張小卒所在的方向奔去,無需指令自覺列作兩隊,前後成列左右成排,奔行間動作整齊劃一,就連氣息都保持一致,十人仿如一人,顯現出極強的軍事素質。
三裡平坦大道,十人很快就奔到近前。
但沒有靠近張小卒,因為張小卒布陣時他們在城牆上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張小卒身邊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一旦越線就會遭受攻擊。
“隊長,人還活著呢。”
“那戰場咱們還打掃嗎?”
他們在城牆上遠遠瞧著張小卒坐在地上一下午沒動靜,還以為張小卒嗝屁了,此時走到近前感受到張小卒的氣息,才發現張小卒沒死,不免有些失望。
中尉隊長抬頭望了一眼二裡血路,隻一眼就看見好幾個水囊,但最終仍然深吸一口氣,壓下貪婪的念頭,說道:“人既然沒死,那這些東西就是他的戰利品,是有主之物,咱們莫要因為一點外物違了軍紀,丟了邊防軍的臉。回吧。”
“是。”另外九人令行禁止,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張小卒入微心境一直敞開著,一縷心神也時刻警惕著四周,這十人的出現早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儘管十人的交談隻有寥寥幾句,但他大概聽明白了這十人的來意:以為他死翹翹了,想清掃他的戰場,撿取一些可用物資。
張小卒對這些戰利品倒不是很在乎,因為來的路上他斬殺了好幾波攔路者,發現這些不務正業的家夥全都窮的叮當響,他前後共繳獲六十多個納物囊,愣是沒找到一粒瞧得上眼的修煉丹藥。
不是他矯情,而是懷揣兩千多粒元始金丹的他,確實有豪橫的資本。
再加上對軍人的敬重,即便這十人不打招呼清掃了他的戰場,張小卒也不會太過介懷。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十人竟然軍紀嚴明至此。
明明一個個餓得骨瘦如柴,渴得嘴唇炸裂出一道道血口,而食物和清水就擺在他們麵前不遠處,隻要往前走十幾二十步,就能得到這些渴求已久的物資,但他們竟然能一聲令下就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這樣嚴明的軍紀,這樣強大的自我約束力,以及他們骨子裡透出的軍人榮譽感,都讓張小卒蕭然起敬。
“等一下。”張小卒出聲叫住轉身要走的十人,起身收了陣法。
十人被張小卒突兀的聲音驚了一下,左手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刀鞘,旦有意外情況發生就能在第一時間拔刀出鞘,同時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醒來的張小卒。
“抱歉,吾等冒昧靠前,驚擾了小兄弟。”中尉隊長朝張小卒拱手致歉。
“無妨。”張小卒笑著擺擺手。
“小兄弟叫住我等,所為何事?”中尉隊長問道,沒有過多的客套話。
張小卒挺直身體,朝中尉隊長行了一個軍禮。
中尉隊長看見張小卒標正的軍禮不由一愣,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張小卒朗聲說道:“啟稟長官,雁城優等騎兵張小卒前來報道,誌願加入邊防軍,願為家國和平奉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