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殺!讓這群宵小鼠輩見識見識我們雁城男兒的鐵血風采,殺破他們的狗膽!”
趙全一邊瘋狂殺戮一邊怒吼道。
“切!”
“危言聳聽!”
“就算雁城的數十萬大軍真的殺來,也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回去。”
水賊首領不屑冷笑,壓根不信趙全的話。
他們從未去過南境,根本不知南境經曆了怎樣的災難,自然不知糧食對南境百姓有多重要。
“看來今日我們必然是要死在這望淵湖上了,臨死之前能不能讓我們做個明白鬼,究竟是誰搶了我們的糧食?”那位懷疑搶糧者另有其人的少校大聲問道。
“死都死了,知道那麼多乾什麼?”水賊首領喝道。
“嗬,看來果真另有其人!”少校冷笑,水賊首領雖未回答他的問題,但也等於變相告訴他,確實有人在背後指使水賊搶糧。
他眼珠子一轉,問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定是拓州節度使指使廣景朔指使的你們。”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有一個不經詐的水賊首領臉色大變地喝問。
少校聞言反倒愣住。
他不過是隨口報出一個大官的名字,想看看水賊首領的反應,若水賊首領沒有反應,他就接著說拓州府台,若還是沒有反應,就再說其他大官,萬沒想到一張口就誤打誤撞找到了幕後正主。
“狗日的廣景朔!”
“此賊定是大牙奸細!”
趙全破口大罵,他無法相信廣景朔會為了錢這麼做,故而第一反應就是廣景朔是大牙偽裝的奸細,想要害南境百姓。
望淵湖岸邊,一處視線偏僻的位置,廣景朔坐在轎子裡,車簾挑開一角,透過挑開的縫隙望著極遠處湖麵上的慘烈戰鬥。
他臉色極其難看,因為眼下的局麵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覺得一切做得天衣無縫,趙全唯有到了雁城解開麻袋,才會發現糧食被掉包,未曾想趙全發現的這麼快。
他以為趙全隻有一萬騎兵,未曾想趕車的車夫全是精兵。
他以為趙全會望洋興歎,未曾想趙全殺氣如此之重,一言不合就下湖剿水賊。
他以為趙全和他麾下的四萬戰士,在水上戰力孱弱,會被水賊打得丟盔棄甲,最後灰溜溜地逃回雁城,未曾想他們竟如此驍勇善戰。
他以為——
他以為的太多太多,但一切都沒有按照他以為的發展。
隻因他不知道,這些糧食對於眼下的南境代表著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南境鬨了一年旱災,可誰都不知道旱災究竟在南境乾了什麼,安於享樂、無災無憂的他們,對旱災的理解實在太匱乏,想象不到旱災造成的可怕災難。
所以他們不會懂得糧食究竟有多珍貴,不會懂得一口糧食一條命是什麼意思。
廣景朔不知道也不懂,他隻知道趙全和他的四萬將士必須交代在望淵湖,然後再把一切罪責都推給水賊,否則死的就是他廣景朔。
於是他下令給各路水賊首領,命令他們滅了趙全。
望著湖麵上水賊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廣景朔得意地勾起嘴角,同時眼睛裡閃過一抹凶光,他已經安排好人手,等趙全一滅,就是各路水賊首領的死期。
除掉水賊首領,就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和他有關係。
他即可高枕無憂矣。
“將軍——”
趙全的副官胸口被水賊一箭射穿,他咧著染血的大口朝趙全怒喊:“末將先走一步了!”
說完,一刀砍翻麵前撲來的兩個水賊,仰天大笑兩聲,仰麵跌倒在甲板上。
“你且先行,老子再殺一會!”趙全齜牙笑道。
已經是必死之心,便就沒了死亡的恐懼。
趙全如此,將士們亦如此。
自始至終沒有一人怯戰。
水賊首領無不看得汗毛倒豎,他們瞧得真切,這些官軍臉上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便是被亂刀砍死,他們臉上都掛著一股子傲氣,是對他們水賊發自骨子裡的不屑。
他們覺得與這些官軍相比,拓州的官兵根本就是渣渣。
“老子送你上路!”
“讓你死得體麵些!”
一個水賊首領忍不住出手,手持利劍踏水而馳,撲向趙全所在的位置。
“你不配!”趙全不屑冷哼,長刀砍翻麵前的水賊,躍下戰船迎了上去。
二人在水麵上戮戰一百多回合,趙全略勝一籌,一刀將水賊首領腦袋砍落。
噗!
一支沒有聲音的利箭貫穿了趙全的胸膛,距離他的心臟隻差一寸的距離。
射箭的是另外一個水賊首領。
他嘴角掛著冷笑,再次張弓搭箭。
趙全嘴裡大口咳血,想撲過去宰了這家夥,但是體內力量突然一空,已是力竭,身體往前一個趔趄,啪的一聲摔在湖麵上,沉了下去。
“就這樣結束了嗎?”
“結束了!”
趙全自問自答,不甘地閉上眼睛。
然而就在他絕望之際,身體下方突然憑空湧來一股力量,托住他的身體把他推出了水麵。
哢——
奇怪的聲音在趙全耳邊響起,有點像瓷片炸裂的聲音,但細聽又不是。緊接著他的身下突然湧上來刺骨的寒氣,他的手觸摸到堅硬的冰冷。
“冰?”
一個字在趙全腦海裡冒出,他猛然睜開沉重的眼皮,雙臂撐著身子爬了起來。
目光往四周掃去,隻看見被血水染紅的湖麵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結冰,落在湖水裡尚有一口氣在的將士和他一樣,全都被托出水麵,而水裡的水賊卻被封到了冰層下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