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須求大丈夫,濟人須濟急時無。”
“求人須求大丈夫,濟人須濟急時無。”
蘇錦正在教台講書,領著學生們念誦賢文,眼角餘光忽然瞧見一陌生身影闖進院子,吭也不吭一聲,就徑自朝正堂走來,好生的沒禮貌。
蘇錦柳眉皺起,心生不悅,不過她忍而未發,想看看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究竟能無禮到何種程度。
“渴時一滴如甘露,醉後添杯不如無。”
蘇錦繼續朗讀,但是她的注意力已經不再集中,好在這篇啟蒙賢文她早已熟讀千百遍,張口即來,錯是錯不了的。
她本以為這個不請自來的無禮家夥,會徑直走到正堂來,擾亂她的課堂,然而卻出乎她的意料,此人正走著,可不知為何,突然站定腳步,然後麵向正堂朝她躬了一禮,似乎在為自己的冒昧打擾向她致歉,再然後竟轉身退出了院子。
蘇錦看見來人的一連串舉動,不由得勾起嘴角,被其逗樂了,心頭的一絲不悅隨之消散,輕輕搖了搖頭,收回注意力,心裡猜想道“想來是個粗心的傳話人,進了院子才想起來自己失了禮數。”
又見來人退出院子後並未離開,而是恭敬的侯在院門外,蘇錦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闖進院子的無禮之人不是張小卒又是誰。
可是說他無禮,卻是冤枉他了。
闖院實乃無意之舉,若不然又怎會施禮致歉,再退出去。
而之所以恭敬地侯在門外不走,是因為舍不得,不過不是舍不得學子們的朗朗書聲,而是舍不得蘇錦的聲音。
起初張小卒以為吸引他的是學子們的朗朗書聲,然而進到進到院子裡後他才發現並不是,真正吸引他的是那個領著學子們念書的先生的聲音。
一位女先生,非常漂亮的女先生。
張小卒可以對天發誓,他絕對不是因為被女先生的美色若吸引,才邁不動雙腳,的確是被其聲音所深深吸引。
可是要問他女先生的聲音有何特彆之處,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隻知道她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聲音入耳,似春風撫麵,使得他身心不由自主地放鬆,心緒歸於寧靜,忘卻了憂愁和煩惱,整片心田暖洋洋的舒適。
張小卒已經記不得他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份透徹靈魂寧靜和愜意,故而才貪婪的不願離去。
不過女先生的聲音裡並不全然是親切,還有著讓張小卒感到害怕的威嚴。
就如剛才他闖進院子後,突然聽見女先生的聲音裡流露出不悅和嗔怒,他竟嚇得心裡咯噔一聲,腳下立馬止步,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慌忙施禮致歉,然後乖乖退出院子。
好在他的慌張和害怕,並不是麵對強敵或身處險境時的那種慌張和害怕,否則他就要心生戒備,把女先生看做危險人物了。
張小卒體驗過這種慌張和害怕,就是做壞事被村長爺爺抓到時的那種,是晚輩對長輩威嚴的害怕。
既親切又威嚴,這是從村長爺爺身上才能感受到的感覺,可眼下卻出現在這位素未蒙麵的女先生身上,張小卒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何如此。
若不是有鬼瞳在,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女先生施展了某種厲害的音魅之術給魅惑了。
左思右想找不到原因的他,甚至開始
猜疑人類是不是也像妖獸一樣,存在血脈壓製一說,他的血脈被這位女先生給壓製了。
不過他馬上就被自己這一破天荒的想法逗笑了,搖了搖頭,索性不想了。
想到元泰平正在文聖塔下感悟機緣,短時間不會離開,張小卒便收拾思緒,讓內心在女先生的讀書聲中歸於寧靜,享受起這份難得的輕鬆愜意。
沉醉中,張小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展開了入微心境,不是為了欣賞先生的美貌,而是破天荒的看起了學生手中的書卷,隨著先生的領讀,一字一字,一行一行地默念起來。
人生第一次,張小卒發現讀書識字一點也不枯燥,這些比鬼畫符還讓人頭疼的字,突然變得生動有趣起來了。
不由得心想“若能天天來此聽課,我保正很快就能把字識全咯。”
……
“倉癝虛兮歲月乏,子孫愚兮禮儀疏。”
……
“茫茫四海人無數,哪個男兒是丈夫?”
……
“命裡有時終於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
張小卒聽著念著,有些詞句他不知其意,有些詞句使他心頭豁然,奉為至理,牢記心中。
不知不覺,到了課休時間,蘇錦解散課堂。
竹林小院頓時熱鬨起來,一群五六歲年紀的學生自學堂湧出,有的著急忙慌的往後院茅廁跑去,有的在院子裡嬉笑玩耍起來,有的依然在教室裡埋頭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