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自書架後麵走出,並撤去了遮目迷陣,嘴上敷衍說道“我猜的。”
葉明月狐疑地看著張小卒,對他的話表示懷疑。
“你這易容術可真是厲害,我竟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教教我唄?”張小卒繞著走到近前的葉明月轉了四五圈,驚訝得連連咋舌,並眼饞起葉明月的易容術。
葉明月道“我可沒這本事,這是城西平民窟老乞丐的高明手段,我用一頭劫境大妖的妖丹才求得他出手一次。”
“厲害厲害。”張小卒隻覺開了眼界,禁不住驚歎連連。
他又把葉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原來這就是讓我家先生傾心相愛、此生不渝的男人,看外表當真氣度不凡。”
然後問道“所以你易容成白墨的樣子意欲何為?”
“白墨欠你家先生一聲道彆,我要替他補上,希望你家先生能放下執念,給自己的過去畫上一個句號,這是我最後能做的。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葉明月突然發現張小卒的臉色非常蒼白,且精氣神看上去都很差。
“沒事。”張小卒搖搖頭,問道“我能幫你什麼?”
“幫我守住竹林小院,不準任何人靠近打擾。”葉明月道。
張小卒聞言,目光頓時異樣起來,尷尬地咳了聲,問道“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葉明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快收起你的齷齪心思。”
……
夜很靜。
葉明月帶著張小卒悄無聲息地來到竹林小院。
張小卒按照葉明月的吩咐,取出陣旗開始在四周布陣。
葉明月躡手躡腳地走到東廂房窗邊,拿出一根細竹管,捅破窗戶紙,往裡麵吹了些東西。
她怕蘇錦對白墨太熟悉,可能瞧出她喬裝後的破綻,故而往房間裡吹了點迷藥,讓蘇錦迷糊一點。
張小卒擲出手裡最後一麵陣旗,小院及四周的竹林霎時間騰起嫋嫋煙霧。
當當當——
葉明月屈指敲門。
“誰呀?”
片刻後,房間裡傳出蘇錦睡意惺忪的聲音。
“錦兒,是我。”葉明月應道。
蘇錦顯然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接著就聽到她噔噔噔的腳步聲,隨著一道門栓拉開的聲音,門打開了。
四目相視,無語凝噎,淚千行。
許久。
“白墨”抬手輕輕拭去蘇錦臉上的淚水,歉意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錦笑著搖頭。
舉起手來捧著“白墨”的臉頰,輕輕摩挲他的胡渣,道“來了就好。”
“我——”葉明月心有不忍,但還是狠下心來說道“我是來與你道彆的。我要走了,去另一個世界。”
蘇錦柔弱的身軀猛地一顫,心似刀紮一般,疼得讓她窒息。
沉默。
張小卒躲在遠處偷瞧,暗責葉明月太過直接,剛見麵連一句溫情的話都還沒說,就張口說道彆,對自家先生太殘忍。
許久許久。
蘇錦忽然衝“白墨”展顏一笑,道“再陪我看一次月亮吧?”
“白墨”重重點頭“好!”
她帶著蘇錦躍上學堂的屋頂,二人倚靠著坐在房脊上,抬頭望向天空。
天上繁星點點,然而卻無月亮。
但二人臉上皆浮出恬淡的笑容,天上無月,心中有月。
張小卒望著二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不禁唏噓不已。
他本以為二人見麵會好一番訴說相思之苦,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然而結果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此情此景,無聲更勝有聲。
然而美好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淩晨三時,雞鳴報曉。
“白墨”低頭看向蘇錦,強忍淚水,開口道“錦兒,我該走了。往後餘生,你多珍重!”
蘇錦含淚點頭,哽咽道“願有來生,與君再續情緣!”
“願有來生!”葉明月抬起手輕柔撫摸蘇錦的臉頰,小拇指忽然在她耳垂下方一處穴道上輕輕一點。
蘇錦一下暈了過去,身體癱軟在葉明月懷裡。
葉明月抱著她躍下房頂,將其送回屋裡床上。
最後深深凝望著蘇錦的麵龐,淚水泉湧一般奪眶而出。
“錦妮子,永彆了!”
“願有來生,再與你續姐妹情誼。”
“珍重!”
回去的路上葉明月心情頗為沉重,故而一路無言。
進了私宅密室,葉明月似乎調整好了心態,向張小卒說道“我死後,請你把我的屍體焚燒,將骨灰撒在雲竹小院的竹林裡。”
“我有一法,或能救你性命,可願試試?”張小卒說道。
葉明月愣了一下,然後爽快點頭道“試,當然要試。”
可她的臉色很快就變了,因為張小卒開始從須彌芥子裡往外取銀針,一把又一把。
“——我覺得你不是要給我下針,而是單純的想把我紮成刺蝟,想要報複我。”葉明月望著那高高一堆銀針,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的感覺真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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