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蘇洄放下手中的朱筆,一陣急促的咳嗽。
太醫說他是急火攻心,心肺燥熱,外加染了風寒,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太醫的話說得很重,想讓蘇洄遵照醫囑好好休息,因為對一個跨入星辰境的修者來說,什麼心肺燥熱,寒氣侵體,染上風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不可能不代表不能。
蘇洄便是最好的例子。
這樣的病症對普通人來說並不算重,但是對修者來說卻可輕可重。
修者身體抵抗力極強,但同時抗藥性也極強,可能睡一覺病就好了,也可能吃多少藥都不見效,所以若是疏忽不理,致死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蘇洄卻沒有把太醫的一再叮囑放在心上,他覺得太醫危言聳聽了,自己星辰境的修為,豈會怕了小小的風寒。
所以他一直都沒有休息,依然每日.批閱奏折到深夜,完事還要讓嚴琴音給他按按肩膀。
“咳咳咳……呼……”
一連咳了數十聲,蘇洄才深吸一口氣把咳意強壓下去,他不禁皺起眉頭,第一次重視起自己的風寒病。
“陛下,快把藥喝了吧。”嚴琴音把太醫熬好的藥端了進來。
之前聽到喝藥他就心煩,覺得耽誤他批折子,但這次他沒說什麼,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
然後看著厚厚一摞折子皺起了眉頭。他在想要不要試試先皇的辦法,可是想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是那麼仔細嚴苛,現在突然間變得馬虎敷衍,被官員們看到後,還不知會怎麼想他這位新皇,所以馬上就打消了這一念頭。
“陛下,奴才回來了。”太監東榮在門外稟告道。
“進來。”
“啟稟陛下,周劍來、張小卒、牛大娃和元泰平四人皆已不在國威府,幾天前就走了,老將軍說他們去南邊探尋一座遺跡了。”東榮進房間後不等蘇洄詢問,主動稟報道。
蘇洄命他去國威府請周劍來進宮談事,卻不知周劍來等人現在已經在大牙國。
蘇洄眼睛裡劃過一抹失望之色,問道:“咳咳……老將軍有說他們何時回來嗎?”
“老將軍說他也不知道。”
“哎,是朕疏忽了,應該早點找他們的。”蘇洄歎了口氣。
“陛下找他們有什麼事嗎?邊境又要起戰事了嗎?”嚴琴音詢問道。
這樣的問題,在她從蘇洄口中得知蘇翰林已經駕鶴西去之前,她是萬萬不敢問的,就怕被蘇翰林知道後,給她定一個後宮亂政的罪名。
可是知道蘇翰林已經不在後,她仰仗著蘇洄對她的寵愛,膽子慢慢大了起來。
不僅敢問問題了,就連一些機要的奏折都敢翻閱了。
“先皇一戰定乾坤,誰人敢來進犯?!”蘇洄橫眉怒目,威勢無兩地喝道。
“小官失言,請陛下責罰!”嚴琴音嚇得一個激靈。
蘇洄暫且沒有給她名分,所以她仍然以蘇洄的隨行女官自居。
“咳……”蘇洄擺擺手,道:“你去把那案幾搬到這邊來。”
他指了指嚴琴音用的那張矮幾,然後指了指自己左手邊。
嚴琴音照其吩咐做。
蘇洄拿過一份奏折,展開看了看,遞給嚴琴音道:“朕來說,你來寫。”
“這……小官萬死不敢僭越。”嚴琴音為難道。
“朕恕你無罪。”
“那……小官不敢不遵命。”
“東海臨海,當以漁為主,土地乏力,故而耕種次之,不可——”
蘇洄念,嚴琴音寫,最後蓋上皇章,果然輕鬆了許多。
蘇洄看著批閱完的奏折,滿意地點點頭,於是又拿起一份奏折遞給嚴琴音。
“哈哈,你可真是朕的福官。”
尚不到深夜,今日的奏折就早早批閱完了,蘇洄難得的輕鬆了一天。
他對嚴琴音愈加喜歡,因為他發現嚴琴音就好似他肚子裡的蛔蟲。
許多事情他隻需要說一句話,嚴琴音就能立刻領會明白他的意思,不用他再多說,刷刷刷一會兒就把一張折子批完了,和他想的幾乎一模一樣。
嚴琴音神采飛揚,她內心深處,忽然有種指點江山的暢快感。
“陛下,今兒您咳得愈加厲害了,快早些歇著吧。”
“嗯,是得早些歇著。”蘇洄拉著嚴琴音的手往書房裡麵走去,說道:“你昨兒那手法不錯,再幫朕好好按按。”
太監東榮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偷偷歎了口氣退出了房間。
他關上房門,轉過身,眼珠子驟然瞪圓,身上的汗毛瞬間豎起,被門口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嚇得魂都沒了。
他想大聲驚叫,可喉嚨被一股勁氣堵住了,叫不出聲。
噓!
張屠夫衝東榮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東榮咽著唾沫,驚魂未定,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過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張屠夫突然開口對著禦書房大喊道:“陛下,老臣聽說您身體染了風寒,特來給您送藥。”
聲音之響亮,震得房間裡的書架嘩楞作響。
“……”蘇洄伏在嚴琴音身上,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