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號,被婁曉娥銘記為最倒黴的一天。
這些天,婁半城和樓譚氏一直逼她跟一個軋鋼廠叫許大茂的放映員結婚。
許大茂月工資405元,雖是工人,畢竟在宣傳科工作,還算是文化人。
並且,他三代平民出身,按理說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但是,婁曉娥卻總覺得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股邪氣。
第一次見麵。
那雙眼睛就瞪得跟銅鈴似的,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胸部,似乎想剝開藍黑工裝,看清楚裡麵的美好。
隨後,又從籃子裡取出十幾個核桃,要給她補身子用。
問及核桃的來曆,許大茂說是他下鄉放電影時,老鄉送的。
婁曉娥不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
她很清楚鄉下的糧食,山貨,都屬於集體財產。
這年頭鄉下日子不好過,老鄉們才不會把山貨送人。
這壓根就是許大茂自己偷的。
流氓加小偷,這就是婁曉娥對許大茂的第一印象。
在隨後的交談中,許大茂更是言語輕浮,屢屢爆出葷話。
那些充滿原始氣息的話語,也許可以撓得農村小姑娘春心大動心弦顫動。
但。
婁曉娥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
她知道身為女人,首先要有的就是自尊。
於是。
她在許大茂離開後,立刻向婁半城和樓譚氏表示,不願意嫁給這個滿嘴葷話,流氓,小偷。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溺愛她的婁半城和樓譚氏竟然齊齊向她施壓。
說什麼,許大茂是仆人的孩子,知根知底。
說什麼,許大茂這人腦子活,將來會有出息。
說什麼,許大茂三代平民,聯姻可以讓婁家顯得更深入群眾。
千萬個理由,沒有一條替婁曉娥著想。
婁曉娥一直崇尚手抄本上純潔的愛情。
她希望能夠遇到一個知她,懂她,憐惜她的男人。
當然,前提就是那個男人必須擁有出眾的外貌。
懷著這種理想,婁曉娥跟婁半城杠上了。
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最後的結果就是婁曉娥被關了緊閉,嚴令禁止離開婁家。
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出門了,今天好不容易借著婁半城準備土方子的機會,逃出了家門。
剛走到巷子口,就被人撞了。
還好有足夠的緩衝,撞得並不疼。
她決定原諒這個撞她的人。
但是,萬萬沒想到,嘴巴竟然被一張大手給捂住了。
這讓婁曉娥氣憤極了。
她掙紮兩下,沒有掙脫。
長期以來的委屈,化為晶瑩淚珠‘葡撻葡撻’掉落下來。
捂著婁曉娥嘴巴的李東來,也意識到自己乾了一件蠢事。
這女孩想叫,就讓她撕破喉嚨叫嘛。
把婁半城引出來,正好可以他把自己送回軋鋼廠。
看來,反應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婁曉娥的淚水,讓李東來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掉眼淚。
“那個,我把手放開,你不要叫喊,好不好?”
“”
“好不好?”
“”
“你啞巴了?”
“”
“哦,捂著嘴巴,你說不出話。”
“”
“那你點點頭?”
“”
李東來鬆開手,連忙後退兩步,做好防禦姿勢後,才上下打量小姑娘。
足足二十秒,他才認出來。
這眼角掛淚滿麵羞紅的女孩子不就是是剛才的婁家姑娘嗎?
不過,和剛才那資產階級大小姐的打扮不同。
她換上了一件深藍色對襟衫,下身穿著黑色褲子,腳上踩著一雙圓口黑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