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根據老大哥家的嘎斯卡車底盤,設計出了一種更堅固,更耐造,更適合國內使用的卡車底盤,要是能通過廠裡麵的驗收,說不定能用在最新的解放卡車上。
隻是一想到張海德,陳華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她這個人沒有多大的追求,隻想安安靜靜的搞研究,安安靜靜的生活,不想跟那幫子小青皮有任何糾纏。
隻是張海德那人臉皮實在是太厚了,而且還有一個強優勢的父親,想躲都躲不開。
該怎麼辦呢
陳華生性內向,也羞於向隔壁桌子的大姐求助,聽到下班鈴聲響起,將圖紙鎖在櫃子裡,拿起飯盒走到隔壁桌:“張姐,咱們中午一塊去吃飯”
“好啊,我聽說三食堂中午有雞湯米線。”周大姐也收拾了桌子,同樣將圖紙裝進櫃子裡鎖好。
拿起飯盒跟陳華往外麵走去。
陳華有周大姐跟在身邊,膽子大了不少,周大姐是汽車廠裡的老研究員了,那幫子青皮應該不敢招惹她吧。
雞湯米線不是京城的吃食,平日裡在汽車廠裡很少見到,兩人來到食堂的時候,食堂裡窗口前,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這還是因為雞湯米線的價格比較昂貴,一份得五毛錢,而在其他食堂用餐,隻要花三毛錢就能吃得飽飽的,一般工人舍不得花這麼多錢,所以在隊伍裡排隊的大多數是研究員們和車間的領導們。
突然一個端著鋁飯盒的中年人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不是陳研究員嗎,怎麼,今天中午也來吃米線。”
陳華聽到這聲音,心中一跳,抬起頭看去,對麵站著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人,他顴骨突出,眼眶凹陷,三角眼裡精光閃爍,嘴角掛著的那似若有若無的戲謔,讓人感覺到有些厭煩。
這個中年人名叫張山童,他就是張海德的父親,第五車間的車間主任。
陳華作為研究員,曾在第五車間調研過,所以認識張山童。
陳華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小聲說道:“張主任,你,你好。”
“我聽說最近犬子在追求你,他這個孩子彆看平日裡喜歡胡鬨,其實心眼挺不錯的,你不妨考慮一下他,不要由著自己小性子胡鬨。”張山童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淡淡的說道。
張海德追求陳華的事情,他作為父親了解得清清楚楚,非但不想著阻攔,還想著要促成好事。
在他看來,張海德之所以喜歡胡鬨,就是因為沒有成家,一旦成了家,以後肯定會穩重起來。
他已經做好了抱孫子的準備,隻是沒有想到陳華這個小姑娘,竟然會拒絕張海德。
他可是車間主任的兒子!
陳華沒有想到張山童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為他兒子抱不平,一時間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的小臉瞬間憋得通紅,隻能支支吾吾。
張姐也聽說過張海德跟陳華的事情,聽到這話,走上前攔在了兩人之間。
“張主任,陳華是我們設備處的同誌,還輪不到你們第五車間對她指手畫腳,你有時間的話,還是趕緊想辦法提高你們第五車間的生產質量吧,我可是聽質檢科的小劉說,這個月你們車間的產品合格率是全廠墊底。”
張姐是老研究員了,結過婚,身為研究員,不謀求晉升,也不想當領導,可謂是無欲無望,就算是廠長來了,她也敢頂撞。
更何況張山童這個車間主任,看起來是領導,其實隻不過是以工代乾罷了,真實的身份還是工人。
“你....”張山童沒想到張姐會替陳華出頭,氣得咬住牙齒,他突然笑了:“我也是好意,陳華同誌,你可千萬彆介意。”
說完話,他端著飯盒轉身離開了。
“陳華,彆理會這些人,張山童父子都不是啥好東西!”張姐在汽車廠裡工作了十幾年,對張家的底細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的關心讓陳華心中湧出一股暖流,重重的點點頭,笑道:“謝謝張姐。”
“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張姐清楚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些輕輕的歎口氣,拉著她的胳膊:“走,咱們去打飯。”
雞湯米線味道鮮美,隻是品嘗一口湯汁,就能感受到人間美味。
就在陳華小口喝著雞湯的時候,外麵的大喇叭裡響起一陣激情澎湃的聲音。
“各位工友同誌請注意,各位工友同誌請注意,現在播放一則全廠通告,咱們汽車製造廠第五車間的臨時工,張海德因為亂搞男女關係,已經被汽車廠保衛科收押,根據受害人家屬的反應,張海德此人劣跡斑斑,平日裡在工廠內經常騷擾女工人,現在請那些曾被她騷擾過的女工人勇敢的站出來,到保衛科舉報他的惡劣行徑。”
轟!
這道廣播聲就像是一枚炸彈,在汽車廠的天空中爆炸,震得每個工人的腦瓜子都嗡嗡作響。
陳華也愣住了,早晨張海德還在鬨事,今天中午就出事了,不會這麼快吧
難倒是表姐夫行動了
陳華很快就想明白了,能如此快速的搞定張海德,隻有那位神通廣大的姐夫才能做到。
啪!
飯盒落在地上,張山童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扯著嗓子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很清楚張海德的性子,倒不是覺得張海德不會乾出那些齷齪的事情。
而是這道廣播通告出現得不對勁。
一般來說,像這種亂搞男女關係的醜事,汽車廠會顧忌自己工廠的聲譽,會將這種事保密下來,隻是將犯事兒的工人開除了事,要是再嚴重一點的,也會判上幾年,但是絕對不會對外公布,更不用說還在廣播裡讓工人們提供線索。
這麼做明顯是要將事情搞大,敗壞張海德的名聲,讓他以後在汽車廠沒有立足之地。
張山童混跡汽車廠多年,在汽車廠裡頗有一些人脈,就算是在保衛科也認識不少能夠幫他辦事兒的領導。
要是事情沒有鬨大,他完全可以多花點錢,賠上那張老臉,隻要做好受害者的善後工作,說不定還能把張海德救出來。
但是現在難度就增大了不少。
就連張山童心中也沒有譜,不過張海德是他唯一的兒子,即使再困難,他也不能放著自己的兒子不救。
張山童是個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就冷清了過來,他緩緩站起身,步伐堅定的往外麵走去。
他要救張海德。
張姐看著張山童離開,放下筷子感慨道:“陳華,剛才還在提醒你,沒想到張海德那小子這麼快就犯事兒了。”
“是啊,是啊。”
陳華點點頭,突然說道:“張姐,其實這陣子張海德一直在騷擾我,今天早晨,他還攔住了我的路,我想去保衛科舉報他。”
此話一出,笑容凝固在張姐的臉上。
她沉思片刻,看著陳華說道:“小陳,你可要想清楚,這種事對於女人來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那些不明真相的工人,會在背後嚼舌根的。”
陳華點點頭:“張姐,我早就想清楚了,就是因為我的膽小,才助長了張海德囂張的氣焰,現在我要勇敢的站起來,讓那些壞人們看到,我不是那個膽小的小姑娘了!”
此話一出,張姐當時就對陳華刮目相看。
“陳華,等會我陪你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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