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五皇子所言,一旦魔族成了氣候,那麼延續上千年的伏乞皇朝便會受到威脅,統治的根基便會動搖。
無論如何,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出乎伏乞思盤意料的是,這件關乎皇朝安危的事情居然是五皇子而不是大皇子第一個向他稟報的。大皇子身為長子,並且作為第一順位皇位繼承人,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對天下大事應該像親皇一樣關心,本當首先捕捉到魔族出現的信息,並首先向親皇稟報,可是而今竟然讓五皇子搶了先,看起來很是反常。麵對這等反常現象,在對五皇子刮目相看的同時,伏乞思盤不由暗罵大皇子愚鈍。
目下還不是責備哪個皇子不儘職的時候,關鍵是找到魔族肆虐之源,以便采取適當對策,徹底鏟除。於是,伏乞思盤按下心中煩躁,和顏悅色地對五皇子道:“允協,你對關乎皇朝安危的大事恁般敏銳,吾心甚慰。據你了解,那魔源何在”
“這個——”五皇子環顧左右,作出欲說還休的姿態。
他向親皇稟報魔族出現之事,其實並不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聽從了苟又成的建議。苟又成接受了燕陽查找魔源的指令,百般搜尋而不得,無奈之中隻好借助五皇子的力量,於是向五皇子建言,由五皇子借機向親皇稟報魔族之事。一則此事關乎皇朝安危,確有稟告的必要,二則,對五皇子來說,這也是能夠在親皇那裡加分的機會。五皇子聞言欣喜,扳著苟又成的肩頭跳躂了好一陣,說道:“老白須,老子果然沒選錯人,你就是難得的大軍師!這件事一旦得親皇賞識,老子回頭定然賞賜你!”
苟又成見他如此輕狂,鄙夷之中交待道:“五皇子,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須得想想如何向親皇稟報方能取得最佳效果!”
五皇子睜著顢頇的雙眼,說道:“老白須,你就是這一點不好,動不動就打斷老子的興頭!嗯,你快說,稟報事情還需要什麼技巧”
苟又成道:“不是技巧,是策略!這件事情非同尋常,帶有很強的神秘色彩,你向親皇稟報的時候也應該把過程弄得神秘一些,最好隻向親皇一個人稟報,把包括大皇子在內的其他皇子摒棄在外。”
五皇子認真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苟又成的意思,笑道:“老白須,老子算是服了你了,讓大哥他們著著急也好。”
苟又成暗罵一聲蠢蛋,不再吱聲。
五皇子得了苟又成傳授的錦囊妙計,此刻臨場發揮,倒也像模像樣。
伏乞思盤見狀,命其他皇子退下,單單留下五皇子,正色說道:“說吧,魔源到底在哪裡!”
五皇子湊近伏乞思盤身邊,說道:“據初步調查,那魔源就在皇宮大內!”
“嗯”伏乞思盤眉頭微皺,“你這麼說有什麼依據”
五皇子道:“確實的依據,尚望父皇探查!”
伏乞思盤一屁股坐到軟椅上,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波瀾翻湧。
事情若真是五皇子說的那樣,可就麻煩了。
這些年來,為了穩固伏乞家族的統治,或者說,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伏乞思盤著意利用異界的力量,把一些確有本事的異界大能豢養在宮中,幫他處理各種棘手的事情。應該說,這些大能深孚伏乞思盤所望,替他做了許多他自己不便出麵或者辦不了的事,他因此對那些大能們心存感激。尤其是那個最受他倚重的幕末,號稱不死鳥,有起死回生之能,其他大能辦不了的事情對幕末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但是這些年來,伏乞思盤也隱隱感到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那些大能的綁架,皇朝的許多重大決策不但要聽從大能們的意見,而且要考慮大能們的利益。他何嘗不清楚一些決策大失人心,弄得雞飛狗跳、民不聊生,可是為現實情形所逼,他終究不得不那麼做。而他之所以敢於逆民心而行,也正是仗著背後有那些無所不能的異界大能,料定有大能們施展高超手段,芸芸眾生翻不了天。
儘管如此,伏乞思盤內心十分清楚,皇室的聲名在百姓那裡已經敗壞了,甚至可以說敗壞得一塌糊塗。若非如此,那個燕陽也不會帶領一幫人專意跟皇家對著乾,先後剿滅了明殺門、鎮元山和神泉山等皇家宗門和皇家藩屬宗門。根據情報,他知道各個角落還有其他一些反抗皇室的團體,好在那些團體都被駐守各地的皇尊使鎮壓下去了。
而對於幸存下來的燕陽這個反抗團體,憑借皇家的力量完全可以剿殺,可是這件事情卻頗為棘手,蓋因其中事關十七皇子。在那個假冒的十七皇子蟄羅雀死亡之前,伏乞思盤就聽聞燕陽便是真正的十七皇子,隻是當時真假難辨,伏乞思盤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被動地觀望著事情的演變,以為終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因此並未采取任何行動。而當蟄羅雀身死、傳說中真正的十七皇子依然固執地與皇室對敵的時候,事情真正開始複雜起來。設若那個燕陽真是十七皇子,那便不是剿殺的問題,而是如何化敵為友、讓他認祖歸宗的問題了。
平心而論,近二十年來,伏乞思盤一直對十三皇後娭夷心存歉疚,自認為是自己把她害成了今天這個瘋瘋癲癲、生不如死的淒慘樣子,什麼時候迎回十七皇子,伏乞思盤才有可能去了這塊心病。
到底如何跟燕陽化敵為友,伏乞思盤尚未想到妥當的辦法。這種費腦筋的事情,每每讓他感到頭疼。而在頭疼之餘,他不由對那些大能心生怨恨——要不是自己受了大能們的綁架,燕陽也不會奮不顧身地站出來跟皇家作對,這種敵對狀態就不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