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著怎麼發難,既能保持自己的優雅,又能讓黃老夫子看清時安夏根本就是個沒有教養的東西。
但顯然黃老夫子對時安夏是喊“大姑母”還是喊“邱夫人”,絲毫沒有興趣追問。
畢竟他這個年紀,這個地位的人,行事就是隨心所欲。
就剛才那點敷衍,已然是極限。
黃萬千完全無視了時婉晴一個人的滔天怒火,直接說明來意,“夏兒丫頭,老夫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不如……”
時安夏揚了揚手中一個很厚的油紙封,“黃老夫子,《聖德表》我已經默出來了。但我現在不想給您。”
黃老夫子故意板起臉,嘴角卻揚著一抹寵溺,“為何?”
時安夏表情認真,“夏兒想驗證一下心裡的想法。”
“嗯?”黃萬千不解。
時安夏娓娓道,“不如黃老夫子按照夏兒那天默出來的句子大意,重新寫一下《聖德表》。夏兒想看看黃老夫子是否和黃家先祖心意相通。”
黃老夫子聽了這個建議,全身都僵住了。
這丫頭懂他!這丫頭是真懂他啊!
他心頭升起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幾乎是顫抖著胡子問,“你,你是說,讓我寫出來,對照你手中先祖的版本,看看能否寫得一樣?”
時安夏微笑著行個半禮,福了一福,“夏兒冒昧。”
黃萬千熱淚滿眶,但覺眼前的少女就像黑夜路上的燈籠,大海上的燈塔,人生至暗時刻的光亮,“不冒昧!不冒昧!好想法!老夫覺得這就是血脈的覺醒和傳承!我馬上回去構思落筆……”
他覺得就時安夏寫出來的那幾句,都像是從他靈魂深處蹦出來的句子。
沒準兒,他真和先祖心意相通。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先祖轉世?
不然為何他一聽到《聖德表》幾個字,就莫名心潮澎湃?
黃萬千一陣風似的跑了。
時婉晴呆若木雞。
她分明想趁此機會,讓她兒子拜在黃老夫子名下。哪怕隻是個虛名也好啊!
當然,如果能得到黃老夫子指點一二,那就更好了,絕對受用終身。她兒子走到哪都能出去吹一嘴,說曾得黃老夫子親自指點。
這這這,結果這就跑了?
其實還有機會,因為黃老夫子又一陣風刮回來了,“夏兒丫頭,老夫要拜你為師!”
這可不是一時興起的決定,絕對經過了深思熟慮。
要說剛才還有一絲遲疑,那也隻是因為時安夏年紀太小太小了。
他一個北翼舉足輕重的人物,要帶著黃家上下拜在一個小姑娘名下,實在是驚世駭俗,令人匪夷所思。
但就在剛才,時安夏提出讓他寫《聖德表》,與先祖的《聖德表》進行對比的想法,令他豁然開朗。
有時候年紀並不重要。
有的人活一輩子,隻長年紀不長腦子。
而有的人,生來就天賦異稟,必將在這世上承受更多的風雨和責任。
顯然,時安夏就是這樣一個人。
不止想法奇特,還才華橫溢,更是創辦了雲起書院。最重要的是,她不藏私。
這樣的人,當得起他黃萬千的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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