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過去了事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房間裡隻有外麵傳來的吆五喝六的吃酒聲。
張沿井打破沉默說,“如果你不嫌煩的話,我給你講講我的事吧。”
“你說。我聽著。”
張沿井整理了下情緒,“我就出生在這裡,家裡條件不算好也不算壞,讀完高中後,我就跟村裡其他同齡人一樣,選擇了外出打工。我去了南方的一個城市,是同鄉的帶著我的。我進了工廠做了幾年流水線的工人,然後遇到了我的妻子。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自己的小孩,我給他取了名字叫張平安。我們一家三口住在工廠外的農民房裡,雖然生活條件不怎麼樣,但那些日子是我至今為止最快樂的時光。
生活的轉折發生在一個很尋常的下午。那天我上通班,我妻子在家帶平安。不知道為什麼,我那天上班的時候,就總有一陣陣不適感,說不上來哪裡不舒服,就總覺得哪裡不順。期間,我接到了我妻子的電話,她在電話裡撕心裂肺哭地喊,孩子不見了。我當時一下子就感覺天昏地暗。然後,我們報了警,但根本沒啥用,他們也就記錄了下,就沒了下文。對他們來說這隻是一起普通的人口失蹤案。但對我來說,是我的兒子不見了。
我覺得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還不如自己行動。於是我辭了工,買了一輛摩托車,在車子後麵插了一麵旗,旗子上貼著我兒子的照片。然後我就走街竄巷的找。一直找,一直找,我不敢停下來,一停下來,我就難受,一難受我就站起來繼續開。彆人都勸我放棄,但是我怎麼能放得了,他可是我兒子啊。我總想,或許下個路口,我就能看到他,他就會撲著過來,叫著爸爸。”
說到這,張沿井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蹲在地上哭了一會。人總是需要宣泄的。宣泄之後,才會慢慢恢複。“可是全國有600個市,200多個縣,我就算一個星期走一個縣,我也得需要四五十年啊,我哪裡走的完啊。可是如果我不去走,我又怎麼能找回平安。那段時間我總作噩夢,夢到平安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哭著喊著叫爸爸。
就這樣,我走了三四年,跑了很多地方,很多城市,錢走沒了,老婆也跑了,我的身體也走廢了。”
聽完張沿井的這個故事,金鑫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金鑫覺得此時所有言語都是蒼白的。這種失子之痛,如果不是當事人,誰能真正體會。
張沿井又繼續說,“現在我隻希望平安是被賣到了彆人家,而不是被斷手斷腳,被人控製著在街上乞討。”
“那你以後還要繼續找嗎”
“當然。”張沿井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過要等我娘身體好些,或者是她也,沒了之後。”
“你娘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她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就在東邊的房間裡麵。”
“是什麼病”金鑫問。
“我也說不上來,都是一些江湖遊醫看的。我帶她上醫院,她總不肯,我知道,她是怕花錢。”
“老一輩人都這樣。”金鑫沉吟了一下,“其實我也是個醫生,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給你母親診斷一下。”
“這有什麼不相信的,如果金總你願意,我感謝還來不及。不過我母親房間氣味可能會不太好聞。”張沿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的,我忍忍就好了。”
“那麻煩金總了,你跟我來吧。”
說著,張沿井帶金鑫去了他的母親房間。到了房間門口,張沿井敲了下門,叫了幾聲‘姆媽’,但房間裡麵沒有反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