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有所不知。宮裡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地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想怎麼樣說就怎麼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所以,有時候,就需要一些隱晦的表達方式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樣就算被彆人識破,也抓不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金鑫解釋說。以前看的宮鬥劇算是沒白看啊。
“考,這tmd還真是考驗智力啊。看來玩陰的,宮裡的人都是祖師爺啊。”王大毛笑著說。
“宮裡其實比江湖險惡多了。江湖人至少還重義氣,但宮裡的人鬥起來完全是沒有底線的。父子,兄弟,夫妻,親人,朋友誰都可以出賣。”金鑫說。
“也沒有你說得這般誇張吧。你邊的兩個隨從我看著就挺好啊。”王大毛說。
“那是的。總歸會有一些例外存在。”
兩人正說著,一旁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張儀禮忽然抬起頭看著金鑫。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金鑫問。
“高公公的意思應該讓我們去吳拱那裡。”張儀禮回答。
“你怎麼猜的”
“名無指彎著,彎著就是拱著,無名指彎拱著,就是代表吳拱。而敲兩下的意思就是‘去’,因為一來二去。”張儀禮解釋說。
“牛x。”王大毛對著張儀禮豎起大拇指。“這tmd也能讓你猜出來。佩服。”
金鑫看了一眼楚長風,隻見楚長風一臉漠然,毫無表情。“楚城主,你怎麼看”
“殿下是問我張先生的推斷,還是我們去吳城主那裡的可行性”楚長風反問說。
“兩個都問。”金鑫回答。
“張先生的推斷確實有幾分道理,但也有些牽強。而且茲事體大,萬一我們會錯了意,就會讓殿下陷於危險境地。”楚長風自然不願意讓金鑫他們有脫離他控製的機會。
“我也覺得有些蹊蹺。如果真是父皇讓我們去崇北城,但又不好明說,通過高公公暗示我倒可以接受。可為什麼吳城主的回信會直接寫明讓我們去呢彆的人希望我們去可能是另有企圖,但父皇叫我們去又是為何呢想不通,想不通。”金鑫邊說邊搖頭。
“屬下也正是有如此顧慮。”楚長風順勢接上。
“但或許也有一種可能,父皇確實是想讓我們悄悄去崇北城,所以用了高公公來暗示。而其他人也想希望我們去崇北城,所以他們就想辦法叫吳城主提了這個要求。”金鑫推斷說。
“確實有這種可能。”張儀禮點點頭,“那這個時候吳城主的站誰那邊就很重要了。”
“吳城主是何出身,你可知曉”金鑫問張儀禮。
“不曾聽說。”張儀禮搖頭。
“楚城主你知道嗎”金鑫又轉向楚長風。
“吳城主好像是從一開始就在軍營裡提拔上來的。我跟他私交不多,也不太清楚他的出身來曆。”楚長風回答。
“好吧。看來還真是有些棘手啊。”金鑫歎了一口氣。
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每個人都麵色沉重,似乎都在思考什麼。這時,胡八裡首先打破沉默。“殿下。我覺得崇北城你還是得去一趟。”
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胡八裡。胡八裡接著說,“我們這次和談的實際目的並未達成。大帥還沒有得到糧草,所以我們也還沒有退兵。而現在達成這件事的關鍵在吳拱。若殿下不去崇北城,吳拱有理由不交糧草,那我們這次和談也就沒有意義了。殿下之前所有努力也都白費了。”
“那萬一吳拱受人指使,趁機對殿下不利,又當如何”楚長風馬上問。
“去了崇北城並不代表殿下就有危險。”胡八裡笑了一下說。
“先生請明示。”
“我們把跟吳拱見麵的地點選在城外就行了啊。”胡八裡說。
“對啊。胡先生說的極是。”王大毛忽然叫道,“那時見麵地點可以選在我軍營與崇北城的中間。吳拱若膽敢有其他動作,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金鑫苦笑一下。
“你這是何表情”王大毛問金鑫。
“我真覺得好笑。到最後,危害我性命的竟是自己人,而保護我性命的竟然以前的對手。大帥,你不覺得好笑嘛”金鑫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哈哈。”王大毛爽朗的大笑。“還真是造化弄人啊,所以說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此事關係甚大,卑職建議殿下三思啊。”楚長風見場麵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控製了,連忙阻止道。
“楚城主是信不過大帥嗎”胡八裡接過話。
“胡先生言重了,我當然信得過大帥。隻是。”
“既然信得過大帥,城主還擔心什麼呢有大帥的保護,殿下從這裡回崇北城這一趟至少是安全的吧。隻有等我們的糧草兵馬交割完畢之後,我們和談才算真正達成。這一點楚城主肯定明白吧。”胡八裡說。
“這是自然。有實質行動和談才有意義。”楚長風說。
“所以啊。既然你們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騙過徐階,穿過北澤之地來找我們。現在到了最後,難道要被卡在對自己人的信任上嗎再怎麼說,吳拱都是汀國的部將吧。”胡八裡的這一番話倒也是實在。楚長風一時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胡八裡接著說,“我們得到消息,最近梁城內外生麵孔的人很多,肯定是有人已經在布局了,趙護衛被伏擊就是最好的佐證。如果大帥一走,他們勢必會有所行動。你們若是與大帥分開,沒有大帥護衛的保護,我是真擔心你們應付不過來。現在我們和談的已然公開,想阻撓的人必定不少。皇子殿下的安危也是和談是否順利進行下去的關鍵所在啊。”
楚長風看著胡八裡眷眷的眼神,把頭轉向了金鑫,“最終去或不去,還需殿下定奪。”
金鑫當然很想直接說去,但是他擔心楚長風會推脫不去。理由無非是望北城戰事吃緊,城裡不可多日無主帥等。一旦楚長風跟他分開,楚長風就隨時可以曝光他是假皇子。所以,他現在隻能想辦法把楚長風一起拉去崇北城。隻有雙方實物真正交割了。那金鑫的假冒身份也就更能坐實了。
要一個人去哪個方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以利誘之。楚長風現在最想拿到的就是兵力。那就隻能在兵力上做文章。於是金鑫說,“楚城主,眼下雖然和談之事已公開,我們就算借了大帥的兵也無法達到奇襲的效果。但徐階這個隱患我們要除去啊。我是這樣想的,從大帥手裡借兩萬兵,再讓吳拱調一萬兵,你到時就可以帶著三萬兵回望北城。這樣你也就有了跟徐階叫板的資本。守下望北城自然不在話下。若能適當反擊收複一些城池,便更好了。”
“殿下能讓吳拱調兵給我”楚長風其實問得是,你這個假冒的皇子,彆到時被吳拱給拆穿了。
“我辦不到。但父皇肯定可以啊。”金鑫笑了一下。
楚長風疑惑地看著金鑫。
“這父皇的信不就在這裡嗎,上麵蓋印吳拱不敢不認吧。”
“屬下還是不明白。”楚長風其實隱約有些明白過來。
“這信上麵留白這麼多,我加幾句話肯定加得上吧。”
“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楚長風用驚恐的語氣說。
“欺君之罪又如何,隻要這屋子裡的人都不說出去,誰知道呢”金鑫聳了下肩膀,其實他心裡在叫,演什麼演啊,差不多就行了啊。還欺君之罪,你tmd連皇子都沒保護好,說出去夠你死十回了。
“但這字體呢還有墨水。宮裡的墨水都是特製的。”
“這些交給張先生就好了。”金鑫說完便看向張儀禮,“張先生可有問題”
張儀禮苦笑一下,“殿下有命,屬下不敢不遵。字體我倒可以模仿,但墨水確實可能會些許顏色差異。”
金鑫略微思考了下,“在信上打點水,打點血什麼的,能不能蒙混一下。到時他們問起,就說被下雨天水淋濕了,再加上跟人打鬥時不小心沾了血漬,解釋也算合理吧。”
“如果加上血和水,一般人應該看不出來差異。”張儀禮回答。
“哈哈,皇子殿下,真不知道說你機智多謀好呢還是詭計多端好。這你都想得出來。”王大毛大笑了幾下說。
“大帥過獎,宮中生活所迫而已啦。”
“那咱們就這麼定了,明日啟程”
金鑫看向楚長風,“楚城主以為可否”
“但憑殿下做主。”楚長風說道。
“好。哈哈。明日啟程。”王大毛大笑得給今天的會議做了總結。
金鑫,張儀禮和趙滬三人回到房間。
“你是什麼時候把胡八裡搞定了的”金鑫突然問道。
“不是我搞定他,是他搞定了我。”張儀禮笑著說。
“哎,我們這一幫人啊,這心眼加起來比梁城的人還多。”
“哈哈,殿下這比喻到位啊。”
“其實我還是有些擔心楚長風。”
“怕他反悔”
“一是反悔,二是他的立場。”
“他確實也挺讓人琢磨不透的。”張儀禮點點頭。
“哎,算了。反正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金鑫說著擺了擺手,又接著說,“你們剛才這‘無名指’的戲演得可以啊,排練過的吧。”
“剛才我和趙護衛演練的時間太短,真怕搞砸了。”張儀禮說。
“你覺得姓楚的相不相信這出戲”金鑫問。
“他相不相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王大毛那邊。”
“也是。我們隻要賴著王大毛,相信楚長風也不敢輕舉妄動。”
“隻要他也還有所圖,就應該不會拆穿你的身份。”
“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圖什麼,所以才摸不透他這人。”
兩人邊說邊坐到了茶桌前。“趙護衛,你也來坐。”金鑫指著一個空座說。
“不了,我還是站著吧。”趙滬說著便站到了張儀禮的後邊。
金鑫看著眼前的張儀禮和趙滬,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張儀禮在金鑫失神的一瞬間也捕捉到了他的異樣。他馬上回過頭對趙滬說,“你站我後邊乾嘛,你要保護的是大皇子殿下啊。”
“哦。”趙滬此時才走到金鑫的背後站定。
此時,三個男人在房間裡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金鑫和張儀禮都隻能用不停喝茶的方式來掩蓋這份尷尬。
“吳拱之前有沒有見過大皇子”尷尬歸尷尬,接下來的計劃兩人還是要討論一番的。
“在我印象中,見過一麵。幾年前吳拱麵聖,就是大皇子作陪的。”
“距離隔得遠嗎”
“挺遠的。”
“那你覺得他會認出我是假冒的嗎”
“如果你單獨一人,可能會被吳拱懷疑,但加上我們還有楚城主,想必他也不會多想。我覺得你一定要丟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這個想法。現在你就是大皇子,天王老子來了都是。”張儀禮說到最後還加重了語氣。
“哈。”金鑫笑了一下,“搞不好就全家死光光的事情,做起來難免心裡會有些惴惴不安。”
“怕啥,要死大家一起死光光。”
“到時,還請先生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咱們現在是同乘一條船的。”
“好好,那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