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了,他們穿著沾有泥土的肮臟的製服,在遮擋著火線的較高的戰壕後麵等待著命令。
距離登陸區有四公裡之遙,士兵們大多看著作為臨時屏障粗糙的石牆發呆,在前線的經曆已經將恐懼從他們身體裡麵驅走。
有很多形同行屍走肉的士兵們已經不去相信他們還活著的事實,從他們的臉上顯示出他們已經接受了他們將要到來的命運。
已經晉升為連長的米勒將他的背脊背對向壕溝,看著那些被選出來,看著那被標記為精英的士兵們,意識到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經心力枯竭。
牧師們走向隊列,口中除了喃喃不休的誦念著祝福的語句,沒有其他的話語。
因為死亡就在戰壕前方靜靜的等待,在那乾燥得沒有一滴水的大地裡,在那另一側異形構建的數千米長的碉堡和槍炮掩體中。
那些槍炮的火力覆蓋範圍被精心計劃,曲折的防線被組成一個致命的星形,用無情的火力來迎接任何突襲。
異形為了保護它們的衛星要塞的核心集結了大量兵力,這個巨大的工事裡麵甚至還有一座防禦性大型激光陣列,位於碉堡一個延伸出去的地方,這樣就可以直接穿過碉堡本體的虛空盾。
當這個激光陣列能夠工作的時候,艦隊就不能直擊要塞,如果艦隊不能直擊要塞,虛空盾就不能被耗儘。
而如果虛空盾不能被耗儘,那麼毫無疑問的,異形便是安全的。
所以,那堪比絞肉機一樣的防禦工事必須通過步兵突擊的方式來突破。
而2413步兵團已經嘗試過這麼做,他們在在兩天前突擊,沒有成功,隻留下大量鮮血和屍體。
那些士兵都清楚這些事情,如果他們撞下去,下場也是一樣的。
他們將目光遠離那在突擊戰壕遠處的,向軌道上的星艦投射致命火力的防禦激光陣列,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上級軍官身上,就好像那些軍官的高貴血統能夠擋住來自異形的火力一樣。
然而那些軍官的懼怕也不比他們那低等級的士兵們少多少,他們的冷靜隻不過是一種表演,一種掛在臉上的表情罷了。
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知道這事情也就是這樣,他們分享著不被承認的懼怕,無論是高階還是平凡出身的家夥。
當他們在登上運輸船,與家人告彆的時候,沒有人能夠預期到這樣的情形。
然而,他們必須麵對著死亡的大口。
那些可能之前在營地裡從不回頭看他們士兵第二眼的軍官,此刻正在不停的回頭張望,一次又一次檢查他們所帶領的士兵們。
他們的憂慮增加了,不僅僅是為了戰局,也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命運。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米勒叼著煙,穿越死寂的戰壕。
和他的手下相比,這位新連長有很多優勢。
首先他的身軀非常健壯,不誇張的說,比那些普通士兵高了一個頭。
同時,即便是戰鬥後,他的製服也比同僚乾淨得多,這被他的手下認為是他們天生的領導的證明之一,也就意味著隻要擔心他自己的憂慮就行了。
前線很安靜,插在地上的團旗在刺骨的寒風裡翻動著。
通信頻道一片寂靜,就好像沒啥事情發生一樣。
也許是大家都習慣了,自從一周前降落到這裡後,所有事情都是日複一日。
每一天,炮火的轟炸會在相同時間開始。
每一天,士兵們將從他們的營地裡麵出發,然後到達戰壕。
每一天,他們將翻過戰壕的頂端,與他們的敵人一米一米地爭奪這被鮮血濕透的土地。
最終,當兩邊如同累壞了的公牛分開後,便退回到他們各自的陣線,直到下一個數字意義上的早晨到來。
但所有人都知道,弗倫五號衛星根本沒有早晨,這裡永遠都是昏黃的傍晚。
咻————!
刺耳的尖嘯劃破天空,異形的激光陣列啟動了,也標誌著雙方再次拉鋸的時刻已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