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惱怒的聲音,卡楊冷笑一聲。
“那麼你心目中的黑色軍團是什麼樣子,或者說你所了解到黑色軍團,是什麼樣子。”
“各個叛變軍團放逐或者被迫流亡的失敗者組成的烏合之眾。”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嗎?如果是烏合之眾,那麼十二次黑色遠征,你們所對抗的又是什麼呢?貶低對手,就是貶低自己。”
“我隻是闡述我所知道的。”
“那麼好,我告訴你,人類帝國的曆史中,有一段特定時期的記錄遭到了嚴重毀壞,期間事件的細節也被謊言扭曲....那是一個相對和平且繁榮的紀元,正是當荷魯斯之亂的戰火已經平息,帝國的鐵腕以掃除了銀河內的其它威脅並重掌大權之時……你儘可想象一下那個時代,帝國橫亙銀河,團結而強大,它擊敗了敵人,清洗了內部的叛逆....任何膽敢對“神聖”帝皇信仰抱有不誠之心的人都被處以極刑,他們將為自己不當的言論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帝國境內的異形生物也被抓獲並處死。”
卡楊深吸一口氣,帶著厭惡。
“那時的你們擁有如今已經失去的力量,但是真正的反抗還沒有開始!事實上,危機依然徘徊,帝國最大的威脅從未被消滅,他們隻是被遺忘.....是的,那時的帝國已經忘記了我們,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實現了“和平”,在為勝利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之後,和平終於在無知和遺忘的基礎上建立了起來!從叛亂到大清洗再到這一切成為傳說,僅僅用了幾代人的時間....泰拉的高領主假借‘升天’的帝皇的名義維持著統治——並認為我們將永遠進行著恥辱的逃亡,再也無法回來。”
“確實,帝國的曆史從野獸戰爭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任何威脅泰拉的敵人。”
“哈!他們互相編造著故事,描述著我們如何被趕入地獄,並在那裡永恒的流浪....的確,那片恐怖的亞空間風暴簡直和斷頭台一樣,正是我們這些帝國叛逆的好去處!在最初的日子裡,雄偉的卡迪安要塞世界隻不過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前哨罷了,沒有龐大的帝國艦隊在虛空中巡弋,當地的人民也無需被迫獻身帝國衛隊的絞肉機,被訓練成注定要戰死的士兵....事實上,那時的卡迪安人什麼也不需要做,它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威脅,昔日的帝國得以維持強大表象,僅僅是因為它真正的敵人已經不再對偽帝舉起屠刀,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那時的我們正忙著自相殘殺!充斥恐懼之眼的戰爭就連荷魯斯之亂也相形見絀!和你們一樣,我們也徹底忘記了帝國的存在,雖然時不時會有戰鬥延伸進實體宇宙,那也是因為亞空間無法再容忍我們的愚蠢。”
說著,卡楊忽然停住了。
“啊,忘了,我還得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沒必要。”
“有必要,因為我的名字叫伊斯坎德爾·卡楊,生於普羅斯佩羅,一個被太空野狼毀滅的世界,在泰拉的某些地區,伊斯坎德爾也被念為薩坎德爾.....我的兄弟們稱我為黑色之卡楊,因為我曾對血親痛下毒手,而阿巴頓有時會叫我破王者,因為我的魔法曾令我的原體屈膝,而如今我是黑色軍團的領主,當我第一次穿上黑色盔甲,麵對著初升的紅日迎接聖戰的到來時,我亦曾與阿巴頓共同歃血。”
“真是‘顯赫’的頭銜,這裡麵任何一個所包含的罪行,都足以讓你被吊死一萬次。”
“罪行?”
卡楊乾癟的笑聲回蕩在囚室裡。
“索什揚,你可知道,在遙遠的過去,那個兄弟還未相殘的年代,隻是一句神皇,就足以讓最高貴的戰士受到最低賤的懲罰。”
索什揚無言以對。
“但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帝皇是神,我知道這一切為何、如何發生.....這不過是曆史的重演,每一個文明的曆史學家都會這樣告訴你:宗教崛起,隻因為無助的大多數人心懷恐懼,而掌握權柄者則需要不可挑戰的控製,每一個宗教的崛起都有著相同的理由——社會的下層渴望答案與慰藉,需要來生的獎勵以平衡今生的艱難與險峻;要阻止人們為更好的生活而奮起反抗,統治者們創造了一係列的信條以讓大多數人服從和溫馴。”
卡楊將身體往前挪動,似乎想要離索什揚更近一點,但他的雙腿並不聽使喚。
“順從,服從,屈從……這些成為了美德,而被壓製者則必須去追求大德大善、或者來世的獎勵,試圖反抗這種主流信仰的行為已經不再是哲學異見,而是被判為異端,足以被判決梟首的異端,也因為如此,強者對弱者的控製才得以延續。”
“我們依舊相信帝皇偉力。”
“一切皆有終焉,索什揚,哪怕是意念,抑或是神——尤其是偽神.....所謂帝皇,便是對一名稱帝之人的追憶,而此人登基之處卻是一台由虛假希望所組成的殘破引擎!黃金王座正在衰敗,沒有人會比我們這些委身於恐懼之眼者更清楚這一點,屆時你可以親眼看見星炬的熄滅,親耳聽到帝皇之歌的凋零。”
“這種末日論我聽得夠多了。”
“不,這絕不是所謂預言。”
卡楊帶著恐怖的語氣回應道:
“第十三次黑色聖戰,很快就會降臨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