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維羅妮卡前路的東西看起來足有四五米高,身穿腐朽厚重的鎧甲,身後是拉聳的半透明蟲翼,雙臂和雙腿無力的下垂,一動不動,幾乎就如同是田地裡那些被木棍串起來的稻草人。
維羅妮卡謹慎的觀察著對方,但她看不清那張臉,因為對方的兜帽壓得很低,不過她注意到了那“稻草人”雙手提著的那把巨大的,幽幽泛光的鐮刀。
帶著畏懼和好奇,維羅妮卡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注意到巨人身上的盔甲很眼熟,非常像人類那些阿斯塔特的盔甲。
“伊莎......”
兀然,一個低語響起,維羅妮卡停下腳步,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些怪物都不見了,天地萬籟俱寂,隻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就在她猶豫著是否還要靠近時,那一動不動的身影突然抬起頭,維羅妮卡立刻看到了那戴著呼吸麵罩滿是傷疤的臉,和雙如無光深淵的眼睛,正如掠食者般凝視著她。
“伊莎.......”
低吟著這個名字,巨人的蟲翼猛地一震,抬起手中巨大的鐮刀,霎時間無數漆黑的蒼蠅如煙霧般從麥田中湧出,遮蔽天地有如末日一般。
維羅妮卡驚叫一聲,她醒了。
“夢嗎......”
臉色慘白滿天大汗的她環視臥室一周,不知為何她感覺那股惡臭還殘留在她的鼻腔中。
維羅妮卡覺得這裡的空氣如此沉悶,於是她下了床,穿好鞋推開們,走過那扭曲怪誕的花園。
在前方,一座尖塔正高高聳立著,周圍的陰謀團武士看到她都隻是瞥了一眼,接著繼續他們的守衛工作。
維羅妮卡走進塔樓,提著裙子沿著螺旋狀的階梯一路向上,最終抵達了塔尖。
雖然看不完科摩羅的全貌,但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她也可以看到科摩羅那最具代表性的一麵。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黑日”,這些正在死亡的,閃耀著惡毒的光亮的恒星在靈族帝國鼎盛時期被製服,懸掛在科摩羅那如同尖刺般的高塔上,為黑暗都市提供了幾乎無儘的能源供給。
黑日之下的,就是科摩羅的中心尖塔,也是維羅妮卡所處的區域,這裡是大多數執政官和精英戰士的居所,光亮的石頭,合金,樹脂,血肉和玻璃組成了難以置信的高層結構,隻看外表簡直是無比的壯麗,同時還能看到千米高的最高執政官雕像屹立在某個螺旋狀的高塔上,那裡就是幽都霸主維克特的宮殿和巢穴。
但維羅妮卡隻覺得那雕像格外滑稽。
“風景不錯吧,比起那枯燥無味的靈骨方舟。”
忽然,一個輕蔑的聲音響起,維羅妮卡偏過頭,看到一身簡約黑色角鬥甲的伊弗蕾妮正坐在側麵一個窗台上,一條腿搭在上麵,正用鋒利的匕首修剪自己的指甲,她的黑色長發正被微風輕輕撩動。
“你覺得這裡的風景比自己的家鄉要美麗?”
“至少不那麼讓我厭煩。”
“厭煩什麼?嚴肅的教條?嘮叨的長輩?”
“一切。”
“那你在這裡又能得到什麼?”
伊弗蕾妮抬起手掌,看著自己的尖銳的指甲,微微一笑。
“活著的感覺。”
說著,她將匕首送回鞘內。
“你不覺得方舟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墳墓嗎?活人和死人在一起,並且所有人都告訴你,終有一日你也必須變成那樣的死人......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活著就是為了死去’這種謬論。”
“難麼你的家鄉真就沒有值得你在乎的人或者事了?”
伊弗蕾妮眉頭微皺,然後非常不淑女的朝窗外啐了一口唾沫。
“我的事不用你關心,而且我隻是離家出走而已,你卻是在和一個猿猴廝混,這放在科摩羅也是非常重口味的。”
維羅妮卡卻忽然笑了,或許是有人鬥嘴舒緩了她多日來的緊張,或許是對方那有點幼稚卻直率的性格。
“我覺得他還好啊,你沒有見過他為什麼能夠下這樣的結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