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老爺子楊文厚拎來一大籃子的各種蔬菜。
隻不過,這些蔬菜都已經老了。
老爺子準備種第二茬的蔬菜,所以把第一茬的全都清理了,這不把這些黃瓜、四季豆、缸豆等全都采摘了。
老爺子種的這些東西大多都被楊軍他們吃了,也為家裡節約了一大筆開銷。
“軍兒,你今天不上班?”楊文厚問道。
“爺爺,今天周末,休息一天。”
楊軍坐在客廳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捧著紫砂壺悠閒的喝著茶水。
“你要是沒事的話,來隔壁院子陪我嘮嘮嗑唄?”
“沒問題,爺爺,您先過去,我續上水就過去。”
楊軍舉了舉手中的紫砂壺道。
“行,我那先過去了。”
楊文厚把籃子裡的瓜果蔬菜送到廚房就回去了。
楊軍回房把紫砂壺裡的水續滿,然後拿著個蒲扇就過去了。
在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伊秋水。
“老公,出去啊?”
伊秋水攔住了他:“你是乾部,注意點形象,你看看大褲衩子拖鞋的,像什麼樣子?”
楊軍翻了翻白眼:“就去隔壁,不走遠。”
“那你也注意著點。”
“得得得,我知道了。”
楊軍不耐煩道。
大熱天的,怎麼涼快怎麼來。
周末的,在自己家還不能隨意亂穿衣服了?
來到隔壁院子,楊軍站在門口踟躕了一下。
然後貼著牆根,順著走廊溜了過去。
楊文厚正在清理那些衰敗的瓜果蔬菜苗,看見楊軍這幅模樣。
撇撇嘴道:“沒地雷,放心大膽的過來。”
楊軍:“嘿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小心著點好。”
說實話,上次楊軍踩中地雷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精神創傷,一到這個院子,他就莫名的緊張和害怕。
“自從上次的事後,老五就再也沒埋過雷了,你不用擔心再次中招。”老爺子道。
“是是是,我不擔心。”
楊軍雖然嘴裡說著不擔心,但是沒走一步都要再三觀察。
來到正廳屋簷下,楊軍直接躺在老爺子那個躺椅上。
這個躺椅是他特意買給老爺子的,旁邊還有一個鳥籠子。
這些都是給老爺子解悶的。
可事實證明,老爺子不是養鳥的料,幾個月來,已經喂死了七八隻鳥了。
老爺子一氣之下,就再也不養了。
楊軍抿了一口茶,把紫砂壺放在旁邊的矮桌上。
“爺爺,你今天叫我來,是不是想說我爸遷墳的事?”
楊文厚一怔,隨後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蹲在楊軍身邊。
從腰間拔出煙鍋,在煙袋裡挖了幾下,用大拇指按了按。
用楊軍送他的柴油打火機點上火,吧唧吧唧的吸了幾口。
“軍兒,你為何不同意把你爸的墳遷回老家啊,你不想讓他落葉歸根嗎?”
老爺子沉思了半天,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落葉歸根這種思想在老一輩子的人眼裡是天經地義的事,都覺得人死後,必須葬在生養自己的故土。
就像楊貴一樣,雖然他在四九城這邊已經有了自己的墓地,但是在老家,爺爺還是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塚,以此憑吊。
“爺爺,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如果您不在了,你覺得我這輩子還會回那個小山村嗎?”楊軍道。
楊文厚聞言一怔,沒有說話。
沉默就是默認。
其實,他心裡非常清楚,要不是他還在,楊軍壓根就不會回那個小山村的,哪怕是他二爸楊棟沒了,楊軍都不一定回去。
所以,想用親情捆綁那一套肯定是行不通的。
楊軍是出了籠的雄鷹,已經再也回不到籠子裡了。
這輩子注定要在外麵這方天地翱翔了。
所以,楊軍肯定不會同意把他父親的墳地遷回老家的。
雖然,楊貴是他的兒子,但是他還真的沒有處置的權利。
“軍兒,你的心思我懂了,這事作罷,以後爺爺不再提了。”
楊文厚歎息一聲,神情蕭瑟,整個人好像老了許多。
楊軍見狀,於心不忍。
“爺爺,對不住了。”
楊文厚擺擺手道:“沒什麼對不起的,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這件事不怪你。”
“謝謝爺爺理解。”
楊軍從躺椅上起來,對老爺子報之一笑。
楊文厚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神色暗淡的繼續忙活地裡的活。
楊軍見狀,走了過去。
“爺爺,要不我幫你翻地吧。”
說完,就準備去拿鐵鍬,卻被楊文厚攔住了。
“臭小子,活都讓你乾了,我乾什麼?”
“就這麼一點點活,還跟我搶著乾?”
楊軍見狀,悻悻地笑了。
“得,您老忙吧,我繼續躺屍去。”
說完,就回躺椅上繼續挺屍。
日子在平淡中度過,就像天上的太陽一眼,準時升起,準時落下,春去秋來,波瀾不驚。
不知不覺間,楊軍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快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