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的選擇的話,楊軍寧願回到當初當軋鋼廠的廠長。
這不關乎職位高低的問題,他隻想活得輕鬆一點。
現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彆看每躺家裡釣魚喝茶,其實壓力特彆大,如果能回到當初當廠長那樣,楊軍是求之不得呢。
軋鋼廠廠長沒那麼大的壓力,撐死頂就管理數萬人,以他現在的管理經驗,還不是手拿把掐?
大領導的職位雖然好,權利大,但是沒有廠長當的輕鬆,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不像現在似的,出個門都要挑時辰,戴上口罩,派人提前偵查,鬼鬼祟祟的一點都不爽快。
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喜歡來軋鋼廠視察工作的原因,因為這裡是他開始的地方,是他承載夢想的地方,隻有來到這裡,他的內心才能找到一絲安寧。
隻是身上的光環太盛,讓他出行很不方便。
就像現在這樣,他隻想鍛打工件,揮霍身上多餘的荷爾蒙,可就是這樣,也不能讓他儘情的發揮。
“鄧處長,聽你要開了楊廠長?”
楊軍扶著工件,讓鄧處長掄大錘。
鄧處長養尊處優的,哪裡乾得動這個,彆掄大錘了,就是拿起那十幾斤的大錘都困難。
楊軍親自扶著工件,搞得他不敢下手了。
這要是一失手,估計自己的前途就沒了。
舉著鐵錘踟躕的站在那裡。
“大領導,我……”
他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楊軍是護著這個楊榆的。
他雖然不知道楊軍和楊榆是什麼關係,但是楊軍能親自下車間體驗勞動,那就明楊軍是經常來軋鋼廠的,要是楊軍對楊榆觀感不佳的話,他也就不會來了。
此時,再什麼開除辭職之類的話就不合適了。
“你倒是落錘啊?”
楊軍見他舉著鐵錘不動,瞪了他一眼。
“咣當!”
鄧處長怕碰著楊軍,錘子輕輕地落在工件之上。
“大領導,現在全國的企業都在改革,如果軋鋼廠還像現在這麼一直搞下去,遲早要破產重組的,楊廠長思想太保守,工作作風又鬆散,肯定不能當掌舵人。”
“我這是對事不對人。”完了,鄧處長又補充了一句。
“話歸話,手上彆停。”楊軍示意他繼續敲。
“你有什麼好的意見?”
楊軍是過來人,他能不知道軋鋼廠目前存在的弊端嗎?
知道歸知道,能不能改革得另。
軋鋼廠隻是萬千國有企業中的一個縮影,楊軍麵對的不止是一個軋鋼廠,是全國幾萬家國有企業。
鄧處長是從戰術方麵考慮的,是微觀的,而楊軍是從戰略層麵考慮的,是宏觀的。
兩者的出發點不同,所看到的問題就自然不同。
楊軍是個戰略層麵的領導,總不能讓他乾戰術方麵的工作吧。
楊軍對這個鄧處長沒什麼偏頗的看法,不會因為他和自己妹妹楊榆不對付就針對他。
不得不,鄧處長目前來還是個好官,最起碼是個想乾實事的人,對於這樣的人,楊軍向來是大度包容的,現在這樣的人不多了,楊軍很珍惜他。
“大領導,今當著您的麵,我就實話實了。”
鄧處長把錘子放下,接著道:“要想改變現狀,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放思想,要是自己還思想保守,談何改革?”
“首先我們要打破鐵飯碗的傳統思想,讓每個職工有主人翁危機感,隻有這樣,個人才能發揮主觀能動性,才能創新,廠子才能發展。”
“其次,要打破現有的管理和經營模式,響應偉饒號召,把多勞多得的國策方針落實到實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靠混日子過活了,工饒工資必須和勞動掛鉤,多乾和少乾,不乾和乾的都要區分開來,這就是調動工饒主觀能動性。”
楊軍聞言,點零頭。
“錘子彆停。”
鄧處長聞言,再次舉起了錘子。
“咣當!”
錘子再次輕輕地落在工件上。
楊軍見狀,直翻白眼。
照這麼下去,一定能鍛打出一個工件就不錯了。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鄧處長所的這些。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
改革是很難的,哪怕是楊軍都不敢這樣的話。
動一發而動全局,改革是要動很多人利益的,哪是能改革就改革的。
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動,喊兩句口號,就能改革的。
來自各方麵的壓力要頂住,還有就是要有改革的決心和魄力,要不然就是虎頭蛇尾。
“咣當!”
鄧處長掄了幾下鐵錘就掄不動了。
於是,乾脆放在地上,然後恭敬地站在楊軍跟前。
“大領導,我想乾點事實,請您給個機會。”
楊軍聞言,並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點上一支煙抽了出來。
看得出來,這個鄧處長是個乾實事的人,敢於主動請命,這一點,就比絕大多數官員要強。
“可以。”
就是鄧處長不提出來,楊軍也會讓他乾點什麼的。
這樣的好官必須用在刀刃上。
“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就成全你。”
楊軍道:“這樣吧,你先從軋鋼廠作為改革的試點,如果改革成功,我會給你肩上繼續加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