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楊軍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一根煙,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一副古井不波的樣子。
李鐵柱腰杆站的筆直,雙手夾著褲縫,就像一名軍人一樣立正的站在楊軍的跟前。
此時的李杠頭完全沒有了以往那副趾高氣揚霸道的模樣,現在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站在那兒等著楊軍的訓斥。
楊軍淡定的抽著煙,瞅都不瞅他一眼。
李鐵柱能有今天,全是他自己做的,對此他一點都不惋惜。
這種場景大約持續半個小時的樣子,李鐵柱實在站不住了,身子不停的搖擺。
“老楊,我來找過你幾次,你怎麼不見我呢?”
李鐵柱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希望以此辦法打開聊天的方式。
“我為什麼不見你,你心裡沒點逼數?”楊軍挑眉道。
說完,把手中抽完的煙直接丟在煙灰缸中,然後重新掏出一支點上。
他有個習慣,就是從來不就著上支煙點火,每抽一根都要點火一次,他覺得隻有這樣才有儀式感,那些就著上支煙點火的人給人印象總感覺小氣吧啦的,沒有格局,也沒有風度。
此時的李鐵柱,完全就像上下級一樣,沒有以往老戰友那種隨和了。
“老楊,我這次是真的攤上麻煩了,牛就幫我這一次吧。”李鐵柱苦著臉道。
“你要是不幫我,我是過不了這一關的。”
“看在以往的情麵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無論李鐵柱如何的哀求,楊軍心無波瀾,不為所動。
“情麵?”
楊軍挑眉的看著他,然後失笑道“你把我的話當放屁的時候,有沒有講過情麵?”
“我不止一次告訴你們了吧,不該動的不要動,尤其是金錢方麵,你們就是不聽。”
“現在出事了,就想到我了?”
“我是什麼?我是垃圾桶,是專門幫你們擦屁股的?”
楊軍擺擺手,冷著臉道“既然出了事,那就自己扛著吧,彆把我拖下水。”
李鐵柱也沒想到楊軍會這麼毫不留情麵的拒絕了自己,他也是非常震驚。
雖然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但是當從楊軍嘴裡說出拒絕的話後,他還是感到不可思議,這幾天楊軍一直不見他,他就已經知道楊軍的態度了,但是……楊軍又是他唯一的救星,要是楊軍出手了,他肯定能度過這個難關。
“老楊。”
李鐵柱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的時間太長了,直接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拚命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你就真的不能再救我一次嗎?”
“當年在戰場上,你就救過我一次,這次再救我一次吧。”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隻要這次我能活下來,後半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
楊軍聞言,冷哼一聲。
“我就知道你會拿當年的事說事。”
楊軍身子前傾,看著蹲在地上的李鐵柱,問道“李鐵柱,你是覺得我欠你的還是欠你的,憑啥都是我一直救你?”
“你就是這麼回報你的救命恩人的?”
楊軍雖說有靜氣,但是看到李鐵柱這麼不爭氣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動氣了,聲音自然就高了許多。
“我三令五申的說過,不要動手腳,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出手了,又想起了我,早乾嘛去了?”
說完,楊軍身子後躺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道“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任,你的事我管不著。”
“老楊,算我求你了行嗎?”
李鐵柱突然改蹲為跪,雙膝跪在地上,微微低著頭。
楊軍見狀,也沒有拉他起來,就是靜靜地坐在那兒。
說實話,他很不爽李鐵柱現在的行為。
在他眼裡,當官的貪財是最下等的人,真正有本事的人誰會在乎那些黃白之物?
他為官的這些年,從來沒動過公家的一分錢,哪怕是出差什麼的,他都是自費,基本上不去報銷,對於這一塊,他很是自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任誰來了都挑不出理。
但是,官場並不是這樣的,不是說你清明就沒人搞你了,在經濟這方麵你是無懈可擊的,並不代表其他方麵沒有弱點。
對於他來說,李鐵柱的事根本就不叫事,他一句話就能平了,但是,他不想那麼做,這麼多年,他對待下麵的人太寬鬆了,太縱容了,以至於他們心中少了那份敬畏,把他說過的話當耳旁風,這次,我就是要借李鐵柱的事向下麵的人表明自己的額態度,哪怕是自己的人他都不會包庇的,以此達到震懾作用。
李鐵柱位高權重,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楊軍提拔他也費了不少心思,不可否認李鐵柱是楊軍的助力,對於他的事業也起到不少作用。
助力就是助力,隻是其中之一,並沒有到左膀右臂的那種重要地步,就像一棵參天大樹一樣,李鐵柱隻是楊軍這顆大樹上的千千萬萬樹葉之一一樣,沒有什麼不能舍棄的。
一棵大樹並不是隻靠一兩片葉子就能支撐的,還有無數的樹根和枝芽,還有澆水施肥什麼的,李鐵柱這片樹葉隻是微不足道的之一而已,舍棄也就舍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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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當年戰場戰友生死情分什麼的,楊軍也隻能表示嗬嗬了。
人過四十,這世上就沒有什麼能有疑惑的地方了。
當年的生死情分在現在他看來也隻是血氣方剛的義氣而已,在龐大的利益麵前不值一提。
李鐵柱帶著失望離開了。
等待著他的什麼命運不言而喻。
第二天,紀德民來了。
聽到下人來報,他就猜到一定是為了李鐵柱的事來的。
楊軍本來不想見他的,最後決定還是見一麵把事情說清楚,免得在那幫戰友麵前留下不義的名聲。
見麵地點就在河邊的玻璃房。
兩人見麵,隻是打量對方一眼,然後誰也不說話坐在那兒。
楊軍點上一支煙,然後直接把煙連同火柴扔給他。
紀德民也不矯情,點上煙又把煙盒扔在麵前的矮桌上。
半根煙下去,紀德民終於開口了。
“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也不能勸,但是……”
微微一停頓,接著道“昨兒個大半夜,杠頭來找我,哭著喊著的求我,讓我來找你求情……我……”
“我……哎!”
紀德民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從情理上來講,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拉他一把的,但是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的。”
“這些年,他們這幫人越發的無法無天了,是該給他們一點教訓了。”
完了,歎了口氣,道“無論你做何決定,我都支持你。”
楊軍聞言,對此感到有些意外。
“老紀,謝謝你的理解,也隻有你能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
紀德民“小楊,你放心,兄弟那邊自有我去周旋,你不用擔心,我也相信他們能理解你這麼做的良苦用心。”
“要怪隻能怪杠頭他不該動了貪心。”
楊軍沒說話,默默地抽著煙。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有各自的利益考量,直到麵臨生死考驗,誰也不敢說一定能仗義。
當然,這也不是仗義不仗義的事,在成年人眼裡,所謂的義氣、仗義都是扯淡,隻有利益才是永遠的王道。
又不是親兒子,誰會為了彆人感冒風險?
“行了,話已說完,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