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槐也在十幾個幸存者之中。危急之中,根本沒有人注意身邊的人是誰,自然也沒有人還惦記著要與他保持距離。
非止如此,那些拚儘了全力的求生者,在奮力奔跑之時,還沒忘了順手襲擊身邊的人。
隻要能多尋著一個踏腳石,便可令那凶獸的動作再緩上一緩。又或許,隻差這一個人,它就真的能吃飽了呢?
喬槐的體魄武力,並不能與這十來個堅持到最後的強者相比。但他行走江湖數十年,靠的也從來都不是這些。
他低笑著,用尾指尖利的指甲,劃破了自己的左掌。
紫黑色的血霧,被內力逼了出去,直接噴向身周之人。
先前向他揮刀的壯漢,甫一吸入血霧,身形便微微一滯,怔怔地看著幾滴黑血,從自己的臉上滴落下去。
眼睛,鼻孔,耳朵,嘴巴,全都有黑血溢出。
他從身邊人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又或者說,其實並不需要那樣麻煩,因為除了喬槐之外,那先與他一直奔逃至此的人們,也都跟他差不多少,臉色黑紫腫脹,七竅流血。
壯漢的大腦已然漸漸停頓,心中隻剩下了最樸素原始的念頭。他緊緊地盯著喬槐向前急速躥逃的身子,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長刀扔了出去。
碩大的蛇吻自後襲來,他卻再也聞不到那股子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目光向著前方定格,隻覺得有些遺憾。
喬槐反手拔下了插在左肩上的長刀。到底已是強弩之末,長刀的刃部入肉不過三寸,算不得是多麼嚴重的傷。
他此刻已經與那些人拉開了二十餘米的距離,便是離洛千淮四人,也隻剩下了不到三十米。
星璿跟阿訥站起來,警惕地擋在了洛千淮與靳燕魚的身前。
洛千淮想要阻攔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
喬槐的眼中,已經閃現出一道明悟的光。
除了洛千淮,他並不會將其他人放在眼中。
畢竟她的身手內勁太過詭異,是他聞所未聞,也是第一次見。
但那時受製,也有他太過輕敵的原因。
現在就不一樣了。她被嚴密地護在了其他人身後,說明此刻的她,多半已是受了不輕的傷。
也可能是那時染上的毒。那毒是他親手調配,最是了解不過不過,就算是這位體質特殊能夠扛得更久一些,也絕不可能好過。
現在那急切地護在她身前的人,便是明晃晃的證據。
喬槐現出了一絲獰笑,衝著不遠處的人揚起了尚未凝血的傷口,腳下再度發力。
再近一些,隻要再近一些,他就可以把最後幾個人全部解決掉,一並拋給身後那頭凶獸。
是了,現在自己已經到了大門口,隻要高聲呼救,外麵應該便可聽得見,說不定就會開門放自己出去也不好說。
掛一先生,應該是真心想要招收弟子的,隻是要求有些過於嚴苛,並沒有讓這麼多人全軍覆沒的意思。
以他老人家在江湖中的聲望,斷不可能這般行事,自己先前生出那樣的念頭,都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