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害怕,但卻能強忍著不想叫人擔心。對於這般懂事聽話的病患,洛千淮從來都不吝褒獎:“大娘子真是我見過的同齡人之中,最堅強的一位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薛溫手中接過了藥,先盛了一勺送入口嘗了,點頭稱許道:“火候正好,溫度也適宜,辛苦薛醫令了。”
“不辛苦,應當的。”薛溫仍是那般恭謹有加的態度:“還要感謝景大娘子,讓在下見識到了如此出色的湯方。”
“這方子什麼都好,隻是腸梗阻......呃,是外關患者在喝下之後,很是要受些罪的。”洛千淮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落在辛芷韻身上,見她的一張小臉兒再度僵住了,睫毛快速地小幅顫動著,不由微微一笑:
“但是不經這一遭兒,也沒法通暢上下。所以辛大娘子,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辛芷韻是含著眼淚,把那碗湯藥一飲而儘的,然後就開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先前被針灸壓下去的痛楚便又都回來了。她臉色青白,咬著牙強行受著,並沒有呼出一聲。
但很快,她就再也撐不下去了。
腹內忽然傳來了強烈的,如同尖刀刺入後又攪動般的劇痛,遠遠超出了她能忍受的程度。辛芷韻的額頭鬢角,滲出了一層層細密的汗珠,口中難以抑製發出了尖利的慘叫嚎哭之聲。
她這般痛苦失態,令室內除了洛千淮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怎麼會這樣?”文溥在室內焦急地走來走去,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焦慮之時,已是同手同腳。
薛溫比他鎮定不少,但也鎖緊了眉頭:“文郎中還是稍安勿躁,莫要乾擾景大娘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內室的門便被人猛地推開,霍琇似旋風一般從外麵衝了進來,一眼望見了雙手捧腹,痛苦地蜷曲哀鳴的女兒,心中又急又怒,直向著坐在一旁的洛千淮衝了過去,揚手便打。
“啪!”這一掌重重地落在了薛溫胸前。卻是他迅速地衝到了榻前,將洛千淮擋在了背後。
“你給我退下!”霍琇對著薛溫橫眉豎目,全沒有一丁點兒豪門貴女的風範。
“夫人息怒。”薛溫麵不改色:“還請莫要擾了景大娘子診治病患。”
女兒的模樣,將霍琇骨子裡的驕橫性子徹底激發了出來。她臉色脹紅:“你這麼護著這個小賤人,到底為著什麼?”
薛溫還沒說話,一個冰冷且夾著薄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辛夫人請慎言!本侯倒是不知,陛下欽封的襄侯夫人,竟然是隨便什麼人都敢出言唾罵的!”
霍琇哪裡聽不出來,墨公子話中的隨便什麼人,指的就是她自己。隻是她這會兒因著女兒的身體心急如焚,沒有心情跟他多作理論,隻恨恨地道:“她害死了我的女兒,這筆賬要怎麼算,難不成還讓我就這麼咽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