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這些,對於一個前世對曆史很感興趣的理科生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難事,起碼比在突發情況下,第一時間透過各種表象,判斷出致命病因救活患者,要簡單得多。
但洛千淮這般侃侃而談,神采飛揚的模樣,卻將墨公子的目光牢牢地粘在她麵上,完全不舍得移開。
洛千淮對此恍然未覺,仍然說得興致勃勃:“對於某些將權謀計策烙到了骨子裡的人來說,既要用人,又要防人,所以我這麼一個小宦之女,便成了另一顆有用的棋子。”
她把猜測一五一十倒了個乾淨,這才發現墨公子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眸中清晰地倒映著她的身影。
“是我猜錯了,還是我臉上有什麼臟東西?”洛千淮疑惑地伸手摸向臉頰,卻隻摸到了一手粘膩的脂粉。
墨公子喚道:“打一盆溫水。”
船尾的灶上一直燒著水,溫水立時便被送進了船艙。
墨公子執了麵巾,輕柔地幫她淨麵。
厚重的脂粉儘去,洛千淮立時覺得清爽無比,再看這湖光山色,也似抹去了外麵的那層迷霧,更加清透。
衛鷹無聲無息地端走了水盆,又為銅爐裡加了兩塊炭,添了一壺水,並幾碟小菜。
都是現撈上來的湖鮮,炸河蝦,醬湖螺,蓴菜羹,另有一盤薄得透亮晶瑩的鮮魚膾。
洛千淮嘗了一口魚膾,眼睛頓時彎彎地眯了起來。魚肉鮮甜,醬料卻是加了芥子,酸中帶辛,實是難得的美味。
她又嘗了另外三道菜品,隻覺河蝦酥脆焦香,湖螺鮮嫩入味,蓴菜羹滑嫩爽口,竟是各有風味。
“這些,都是水二做的?”洛千淮問道。她對於履霜營九衛的多才多藝,愈加佩服。
衛鷹麵上露出了羞赧之色:“主母,這是屬下隨便做的,上不得台麵兒,您就當個野景兒,胡亂吃幾口便可。”
“衛營主可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洛千淮大感意外,真心地讚賞道。
衛鷹走出去的時候,仿佛腿腳都輕快了不少。
“茵茵雖非男子,卻將這天下須眉都比了下去。”墨公子淨了水,極熟練地剝了幾枚湖螺,一一地放到了洛千淮麵前的天青瓷盞之中。
“所以小皇帝到底想要讓你去做什麼?”洛千淮一邊吃,一邊問道。
“無非是看上了我在遊俠中那點兒影響力。”墨公子輕笑道:“他手裡握著皇城司跟繡衣使者,背靠著金吾衛,還有南北兩軍相拱衛,但卻仍然覺得不放心,總擔心他們會聯合起來背叛自己”
“其實我覺得,小皇帝的直覺也沒錯。”洛千淮淡淡地抬眼瞟了墨公子一眼,順手往口中又塞了一隻炸河蝦,含糊不清地說道:“其他人我雖然不清楚,但起碼繡衣使者,聽的就未必是皇帝的號令。”
墨公子輕聲笑了起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茵茵說是,那就是吧。總之現在你夫君剛剛得了個秩級千石的官兒,已經不再是空頭侯爺了。”
洛千淮看著他一臉求快問、求表揚的表情,不由忍俊不禁,決定滿足他這點難得的童心。
“所以侯爺的新官職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