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慶抿著唇,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洛千淮麵上,四目相對之時,雙方竟都沒了言語。
墨公子眉毛微挑,微笑著抱拳道:“今日之事,我們夫妻二人,卻是要謝過章大劍宗仗義援手了。”
章慶連根本充耳不聞,隻望著洛千淮說道:“洛大娘子。你雖是嫁了此人,但若有一日悔了,隨時可以告知慶。慶必會傾儘全力,帶你離開。至於那些欺你辱你之人”
他說到這裡,方才冷冷地掃了墨公子一眼,與對方的視線一觸即收,口中擲地有聲:“無論是公侯王子,抑或是其他人,慶都必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不小,不隻是漁舟上的人,便連畫坊上的虞賀等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湖上的氣氛便莫名地怪異起來,洛千淮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連忙開口緩和道:
“章劍宗莫要誤會,侯爺他待我極好昨日你沒喝成喜酒,不若今兒就在這兒補上”
她一邊說,一邊喚道“船家,多整治幾樣拿手好菜,再拿幾壇酒過來!”
水二利落地應了,章慶卻搖了搖頭:“我另有要事,方才也是恰逢其會,酒就不喝了。”
他自懷中換出一個巴掌大的錦囊,遞到了洛千淮手中:“這個,便算作新婚賀禮是我遊曆之時偶然所得,你若喜歡便留著,不喜的話,扔了便是”
話音未落,他便已經邁步躍入湖中,青衣翩然,踏波而行,一步百米,漸行漸遠。
洛千淮手中攥著沉甸甸的錦囊,眼睛一直緊隨著章慶遠去的身影,並沒有留意到身邊人漸漸變得幽黑深邃的眼神。
直到章慶消失在水天相接之處,洛千淮才回過了神。
墨公子並沒有露出什麼異色,隻是笑著對她微微呶嘴,讓她注意並行於漁舟一側,並未離去的畫坊。
一條繩梯不知何時已經放了下來,虞賀也換上了一張燦爛的笑臉,正衝著自己跟墨公子說道:
“方才湖上浪大風急,在下也是方才才聽身邊人說起,都是一家人啊!要是論起來,二位還是我的侄兒跟侄媳呢!趕緊上船來,讓本世子為叔替你們擺酒壓驚”
他說話的時候,身側又探出了幾張或清秀,或妍麗的小娘子的臉,其中有幾位洛千淮前些時日還在春日宴上見過,沒想到今日會出現在虞賀的畫坊之上。
墨公子淡然一笑:“世子的好意,在下與夫人心領了。隻是今日遊興已儘,改日再專門過府去拜會世子。反正世子此番上京,也得待上幾個月不是嗎?”
“哈哈哈。”虞賀放聲大笑:“想不到襄侯每日深居簡出,消息倒是靈通——既然如此,今日更是不可辜負,來人,替我好生‘請’襄侯夫婦上船來!”
墨公子尚未說話,那邊衛鷹卻是垂了頭,撐起了篙杆,隻輕輕一劃,便與那艘高大的畫坊拉開了距離,隻消再來上幾下,便可遠遠遁避。
這種小漁舟,本就比大船輕便得多,錯開是方才的那種特殊角度,根本不可能再被大船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