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鷹腳下輕點,已經先行來到了塘邊,俯身下去看了半晌,麵色極為凝重。
洛千淮走到他身側時,就見衛鷹將手指探入其中,再拿出看時,已是殷紅一片。
他將那手湊近鼻端,輕輕嗅了幾下,眉宇之間便添了幾絲疑惑。
洛千淮走到他的身側,亦提起裙擺蹲了下去,左手輕扯袖口,將右手探入其中。
緊隨在她身後的星璿阻之不及,眼睜睜地看到她將那染上了血色的手指抬至鼻端,微微嗅了幾下,稍微思忖了幾息,又將那手湊近唇邊,輕輕舔了一口。
“夫人,血水臟汙,說不定還有何等毒素,您怎麼能......還有老邢頭,你怎麼也不攔著夫人?”星璿愕然之餘,竟然壯著膽子,遷怒到了衛鷹身上。
衛鷹也確實沒想到,洛千淮會這般做,自是沒有心情理會星璿的頂撞。他眉頭擰成了疙瘩,緊張地在洛千淮麵上反複打量,很擔心就在下一秒,她就會臉色突變,中毒倒地。
“我無事。”洛千淮接過了星璿遞過來的帕子,將手揩拭乾淨,眸中卻現出了一絲了然之色。
衛鷹見她無事,便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夫人,不是人血,也並非牲畜的血。”
洛千淮點頭。她前世見的血,比衛鷹隻多不少,早在馬車上聞到味道之時,便能確定這一點。
衛鷹見她不語,又繼續說道:“依屬下之見,應是有人故弄玄虛,不知道用了什麼,將整池水染成了紅色。可是方才查其味道,又並不像是朱砂。且朱砂珍貴,要將這麼大一池水儘數染紅,用量不知其數,所費金錢便是再買下兩個青鹿苑都儘夠了,若是專用於嚇阻夫人,怕是得不償失。”
“確實不是朱砂。”洛千淮說道:“味苦而甘,產量大且能將生出這種效果的,普天之下,隻有一種東西。”
“夫人知道?”衛鷹的眼神中除了驚訝,似乎也並不意外。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已經開始習慣於洛大娘子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早就息了懷疑找茬的心思。
不隻是他,沒見先前跳得最起勁兒的聞先生,現在也早就偃旗息鼓,乖乖地將對方奉為主母嗎?
“嗯。”洛千淮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回身向馬車而去:“繼續向前,直入內苑。”
經過侯忠的時候,她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
後者這會兒癱坐在地,早已是一副被驚破膽的模樣,目光空洞無神,口中隻喃喃地嘟囔著:“血漫蓮塘.....是他們,他們回來了,要來向咱們索命了......”
這副模樣,可並不是想裝就能裝出來的。
洛千淮若有所思,兩名親衛卻將刀身再度向下壓緊了些,口中斥道:“他們是誰,把話說清楚!”
侯忠卻似渾然不覺,隻顧著自己叨叨不休。
洛千淮不再理會他,帶著星璿登上了馬車,衛鷹使了個眼色,兩名親衛剛收了刀,就見那人騰地一下躍了起來,雙目赤紅,瘋狂地揮舞著雙臂,便要向前方衝去。
隻是他一個普通人,哪裡可能從親衛手中逃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