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郎君回西京之前,卻並沒有同意為她解藥。那暉春酒的藥性極烈,向來是青樓瓦舍中教訓烈性女子才會用的,若是就這麼放著不管,隻怕這洛娘子會吃上一日一夜的苦,身子也定會大有損傷。
郎君素來心如鐵石,決定了的事無人能夠置喙,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縱使心生不忍,表麵上也斷不敢露出分毫。
“怪小人等設想不周了。”其中一人低聲說著,與另一個人將洛千淮扶到了榻上,自己則回到案前執起了筆:“小人等也是奉命行事,洛娘子不如口述位置,由小人代為繪圖如何?”
洛千淮強忍著心中的燥意,簡單幾句話,將那位置說得清清楚楚。
銅礦就在秦嶺之中,離西京算不得遠,但卻是一個中大型的礦藏,儲銅量足有二百萬噸,以現在的開采手段而言,足可以開采二百年。
她其實有一瞬間,想要借口想不起來,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反正霍瑜返回西京,今兒個說不定都回不來了,撐到係統自檢結束應該沒問題。
可是心念電轉之間,她腦中再次閃過了一個主意,索性就交代得清楚詳細,務求對方能在最短時間內就勘測成功。
那人畫好了圖,洛千淮看過後提出了修改意見,連著調整了幾次,總算與係統中展現的地圖一一對應上了。
大門在外麵被小心地鎖上,屋子裡麵恢複了寧靜。洛千淮躺在榻上動彈不得,隻覺得身上的燥癢之意越來越難耐,身子越來越熱,便連方才被冷水澆透的頭發與衣衫,都似被這股子熱氣蒸乾了,便連呼吸中也夾了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洛千淮已然神誌不清,鬢角早就被汗水打濕,口中不自覺地發出呻吟之聲。
墨公子進屋之時,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他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薄唇也緊緊地抿了起來。
“公子,莊內上下人等俱已成擒,應如何處置?”衛鷹探頭進來,正見到自家主子解下了身上的黑貂大麾,將洛大娘子緊緊地裹住,抱入了懷中。
他周身散發出鋪天蓋地的威壓,大步踏出了密室,冷聲道:“一個不留。派人去候著薛溫,他一出宮便立即帶過來。”
衛鷹不敢怠慢,立即將命令傳了出去,跟著他一路出了莊園。在他們身後,刀劍入體的悶哼聲不絕於耳。
所有的屍體被堆在一起,營衛們熟練至極地澆油引火,不過須臾功夫,整個莊園便成了一片火海。
洛千淮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了,身上的衣物也已被更換。四肢行動自如,那種深入骨髓的癢意也已全部消散,身上除了虛弱一些,並沒有彆的不適。
她坐起身,就看見了負手站在窗前的人。
身姿挺拔如雪鬆,墨發披灑如夜色,散落在銀色廣袖深衣之上,恍然若在世謫仙。
所以方才在半夢半醒之際,那股極清極淡的冷梅香氣竟是真的,並非是她的臆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