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峰一直站在旁邊,雙手緊緊地交握著,眼巴巴地看著洛千淮進行針灸,連呼吸都輕飄飄地,生怕驚到了她,一不小心紮錯了地方。
隻是這幾日,洛千淮又將前世常用的部分驗方單獨整理,先讓徒弟們死記硬背下來,準備在實踐中逐步講解。
莫峰重重地點頭:“景郎中,請您儘力而為,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隻有感激您的份兒。”
住院病房隻有兩間,初始設定是男女各一間,每間有兩張床。男病房的兩張床已經滿了,女病房卻還是空著的。
跟家屬溝通是前世的必修課,洛千淮的聲音平和而冷靜,似乎蘊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很容易便化去了莫峰心底的焦灼。
不是每個家屬都通情達理,也不是每個人都不會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
譚非做了那麼久的遊醫,洛千淮是唯一一個願意無條件地教他真東西的人,他決不能坐視任何人,汙了她的名聲。
“明白。”文溥沉聲應了。
見此情景,莫峰心中的所有忐忑不安,忽然間就消散了大半。
洛千淮雖然對全真一氣湯有信心,但這會兒一來沒有西地蘭、硝普納、氨茶堿等西醫臨床常用的抗心衰的藥物打配合,二來也缺乏專業的檢驗儀器輔助判斷,三來病患本就已經極為危重了,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且個體之間還存在種種差異,誰也不敢打這種保票。
趁著熬煮湯藥的功夫,洛千淮先為病患做了一次針灸。
莫峰很爽快地接過筆,在住院通知單上簽了字,站在後麵的譚非到了這個時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景大夫。”他搓著手,小心地問道:“我阿翁能挺過去,對嗎?”
想當年,她自己初見導師用這個方子救治心衰患者的時候,也覺得荒謬無比,但結果卻是效驗如響。後來導師讓她認真思考用方思路,就此專門撰寫的急診救治醫案,還曾在本省一家知名的中醫期刊上發表了。
“我去煎。”外麵發生這麼大的動靜,文溥也已經出來了,站在門口連聽帶看了好一會兒,這時便將這個活計攬了過去。
“對於醫者來說,隻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作為子女,想法應該也是一樣的,儘人事,聽天命而已。”
他的這點小心思沒有瞞過洛千淮,但她暫時還沒有時間管。一旦收了病患入院,為了保證治療效果,還要做不少事。
她一邊說,一邊轉頭看向了滿臉不讚同之色,欲言又止的譚非:“你的事情等晚點再說。立即去煎一份全真一氣湯。”
“阿翁,你醒了?”莫峰驚喜地道。
“峰兒。”莫老爺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藥,費勁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道:“我一直都能聽見外麵的動靜,隻是睜不開眼睛。現在總算感覺能說話了,就彆浪費那藥了。你將峻兒叫進來,我有話要跟你們交代。”
“阿翁?”莫峰忽然就聽懂了父親的意思。他這是回光返照,想要交代遺言了!
莫峰悲從心來,張開了口想要說話,喉頭卻哽咽得厲害,一個字都吐不出口,隻是紅著眼睛跳了起來,直接衝出了病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