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憑將軍做主。”
“那就等他出城,我親率三千騎兵,定讓他離不得朝歌城!”
“中!”尤渾起身拱手,“那我回去抱美姬了,將軍早早歇息。”
“歇息不得,這幾日要緊,我得盯緊了姬昌和各位大臣,”費仲搖搖頭,“有時候當真分不清,這些老大人們啊,到底是看他們的家族更重,還是看大商更重。”
尤渾笑道“那您受累,告辭告辭。”
費仲略微搖頭,目中帶著幾分思索,招來幾名心腹,開始盯緊西伯侯姬昌住處。
……
是夜。
帝辛庶兄微子啟府邸後院。
微子啟背著手,自書桌後來回踱步,幾名家臣坐在一旁喝茶。
“姬昌怕是活不過去這一遭,”微子啟低聲說著。
“主上,”一名老臣拱手道,“不若就讓姬昌連夜出城?”
“朝歌城這麼大,他此刻必然已被費仲盯上,”微子啟不斷思索,兩鬢已見白發的他,已算是無比沉穩。
又有臣子憂心道“費仲有勇有謀,極難對付,但姬昌必須活著回到西岐,不然我們與他商議之事,豈不是白費功夫?”
“如今我們缺兵少將,王叔與首相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姬昌甘冒奇險,當真有些有心無力。”
微子啟皺眉道“此前不是說,有個奇人異士,可穿牆、可駕霧、可縱身一躍數十丈,還能為人診脈算命?”
“薑尚?這家夥倒是此前來找過臣,但他的本領遠不如聞仲之流。”
“此前臣讓他去殺個人,他都扭扭捏捏、最後都托辭不去,恐怕難當大用。”
“那他可穿牆駕霧縱身一躍能數十丈嗎?”
“這個,好像是能的,臣見過。”
“好!”微子啟目中定聲道,“馬上帶上禮物,找他!定要請他相助一臂之力!姬昌若是再亡了,周國與我們的聯絡也就斷了,那我等十數年心血,豈非付之東流!”
“是!”
幾名臣子低頭應著,兩人匆匆起身,快步離去。
王宮中,帝辛喝多了酒,躺在柔軟的獸皮床上,享受著幾名美姬的服侍,目中多是愜意,那妲己也不過是得寵的美姬之一。
朝歌城內的幾位大臣府邸中,幾名老臣早早睡下,給家仆下了命令,無論誰到訪都說已入睡。
王叔府邸,比乾在書房中捧卷讀書,窗外時不時會有一個個身手敏捷的黑影落下,稟告了些許消息後就立刻離去。
姬昌住處。
一下像是蒼老二十歲的姬昌,靠在門框旁終於有了動靜,滿頭銀白已無半點烏發之意。
一旁有老仆向前,小聲問“侯爺,王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明日就放咱們離去了。”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姬昌喃喃著,眼眶多了些淚水,又立刻隱了回去。
“侯爺,您歇息吧。”
姬昌扶著膝蓋站了起來,轉身走回屋內。
陰影中有個人影晃過,姬昌走到一側的燈光前,用身體遮住了前方的燈盞,對老奴擺了擺手,老奴立刻低頭退走。
一名身材纖秀、步伐輕盈的女子,在角落躬身行禮。
“大人!”
“怎麼樣?”
“城外回信,本來是三位公子一同過來,大公子意圖用二公子和四公子為禮物獻給大王。
“但當四公子與大公子見麵後,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些金光,大公子、四公子,連帶著幾位大臣,都被金光帶走。
“西岐城那邊的消息要傳過來還要最少十幾日。
“隻是根據傳言,有美姬說,四公子親口說的,二公子已經被他送回西岐城。”
姬昌怔了下,隨後慘然笑著“沒想到,竟是這般。”
“大公子在王宮被害前,確實曾行刺大王,”女子歎道,“根據宮內傳來的信兒,大公子當時與大王不知在說什麼,大公子突然拔劍刺向大王,被大王輕鬆製住……”
姬昌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閉眼輕歎。
他一改此前那頹然模樣,麵色沉靜、神情平穩,眼底帶著幾分思索,緩聲道
“你們先退出朝歌城,沿途做些準備,我必須活著與我兒碰麵。”
“是!屬下寧死,護送大人回返西岐!”
姬昌緩緩點頭。
此刻他並不知,這些話,其實都被房頂上坐著的另一個白發老翁給聽去了。
薑尚就在此處。
為了在凡俗更好的潛藏,完成幾位師兄交代的任務,薑尚一直在讓自己逐步變老,適應凡人模樣。
他當然可以隨時恢複成中年麵貌,畢竟道法修為在這擺著,而今隻是被絕天大陣壓製,沒辦法自由自在飛天遁地罷了。
想在一群凡人堆中救出姬昌,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薑尚也並不知,此刻他在房頂閒坐的畫麵,也出現在了一麵雲鏡中。
……
雲鏡前。
李大誌停下講述,看著鏡子中的薑尚和姬昌,搖搖頭並未多管,繼續操心自己兒子的心理健康。
雲中子與徐升卻是各自沉吟。
雲中子道“此事確實不好開導。”
“解鈴還須係鈴人,”徐升直接說著,“迅天早年也是做了很多糊塗事,年輕人就是喜歡鑽牛角尖,不過,平安現在道境太高,站的位置也太高,我們去怎麼勸,都不及讓妄日老人現身。”
“妄日被抓了,”李大誌攤手道,“他臨走前給了我很多記憶,我才知道前因後果,不然我也是一頭霧水。”
雲中子問“平安最不能釋懷之事是什麼?”
“幾百次毀滅世界,無數生靈因此死傷。”
李大誌道
“這事很難去評定,主觀意識上來說,妄日是創世者,那他開創的世界再去毀滅,其實挺合理的啊,重點是他給了無數生靈活過的機會。
“總體來說,功大於過。
“但問題就在於,妄日的動機,他是為了一己之私,讓天地加速輪回,不斷縮短天地本該有的周期。
“賦予天地生命,是善;毀滅天地,是惡,而此善惡並不能相抵,站在生靈的角度來考慮,這就是最大的惡。
“平安的立場就很複雜,他既是妄日拯救的對象,是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也是生靈的一員,此前還一直在為生靈立命而奔波。
“在他感知中,真的隻有幾百年,而妄日是渡過了漫長歲月,兩者有巨大的認知差距。
“現在他就是想不明白這一點。
“他不斷去參悟善惡,就是想去找個角度,讓自己能夠坦然接受妄日做的一切……我兒子我是了解的,他釋懷不了。”
雲中子道“不如相信平安,他應當能走出自己的路。”
“這不是看著孩子太難受了嘛,”李大誌撓撓頭,“我恨不得我自己承擔所有罪,讓他去享福。”
徐升笑道“事情雖然複雜,但解決方法很簡單。”
“咋解決?您老趕緊給個主意。”
“沒彆的辦法,幫他達成目標,完成所有輪回的最後一步,這是唯一的路徑。”
李大誌抬手扶額,這不說了跟沒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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