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弘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一閃而沒,卻是連連點頭:“劉裡正說的有理,我記下了,以後一定會和家兄反映此事。今天天色已晚,告辭,改日一定備下水酒,向劉裡正賠罪!”
他說著,一把抄起那天子節杖,逃也似地繞過了劉裕,向著偏門匆匆走去,其他的手下們也如蒙大赦,抬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刁毛,落荒而逃,而人群之中則爆發出了一陣嘲諷與嬉笑的聲音。
酒樓之上,白衣秀士楊林子笑道:“幼度,你說的果然不錯,這劉裕真的是英雄好漢,三拳兩腳就把刁弘給打跑了,京口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劉林宗淡然地喝了一碗酒,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我想,刁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山雨欲來風滿樓。”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目光落向了城外東南的方向,喃喃地說道,“而且,有那人在,應該會有不少變數吧。”
劉裕的心情很好,州衙裡的幾個留守的小吏,領著檀憑之等人去了官田上的義舍暫住,而劉裕本人則在眾多京口百姓的喝彩聲和崇拜的目光中離開。
劉裕長這麼大,以前打架鬥毆無數,卻沒有一次象今天這麼爽過,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走路都是輕飄飄的。
一直到出了城,來到一處小溪邊上,劉裕才終於大笑幾聲,對著那一汪溪水裡自己的倒影說道:“怎麼樣,今天我劉裕的表現還可以吧。”
溪水潺潺,劉裕突然發現這水光變得格外地清澈起來,他抬頭向天空中一看,隻見一彎新月,已經高高地升到了空中。
今天的天空晴朗,萬裡無雲,讓這月色也變得格外地明亮,他笑著自語道:“又不是圓月,有甚可看的。”
突然,劉裕的臉色一變,暗忖道:月滿則虧,月中則盈,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凡事過猶不及!古之常理啊。
月亮是這樣隻有一半的時候,會慢慢地每天變大,直到滿月,但真的滿時,再下一次出現,則就隻剩一點點了。
天地萬物有其定理,太突出的時候,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也是這個道理。
今天我的風頭太過,得到了新上任刺史的兄弟,未必是好事。
不過很快,劉裕的心中一股豪氣頓生:這個每天迎來送往,收租征丁的小吏,又有什麼好乾的!那個什麼秦王苻堅要打仗最好,我正好從軍報國去,也能一展平生之誌啊。
想到這裡,劉裕突然心中一陣酸楚:我是可以從軍啊,但娘和你那兩個年幼的弟弟怎麼辦”
隱約之間,劉裕的目光投向了剛才的溪水之中,突然,他驚異地發現,水光中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模樣,死去多年的父親劉翹,正在溪水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
劉翹輕語道:“小裕,去吧,去從軍實現自己的抱負吧,榮耀我,榮耀劉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