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站在孫泰的身邊,眉頭微微一皺:“叔父啊,劉裕真的會上鉤嗎”這會兒隻有他們叔侄二人在場,所以也不用按教中的職務相稱,直接是叔侄稱呼了。
孫泰微微一笑:“賭博,是人的天性,尤其是男人,越是有野心的男人,越是沉迷於此。看看那劉毅吧,他還是州中的從事呢,本來是要巡視這裡的,但隻要一看上這些個賭局,就不能自拔了。這就是賭博的魅力所在啊。”
孫恩歎了口氣:“所以叔父跟刁刺史設計,先是誘得劉裕辭去了裡正的差事,然後讓其感受到缺錢的壓力,最後就會引他入這個賭局”
孫泰點了點頭:“劉裕是個很自信的人,他的反應速度和眼力,也是遠遠勝過常人,所以,他是有充分的理由,把賺錢的希望,寄托在這個賭局之上。”
孫恩咬了咬牙:“那我們又有什麼辦法,能讓劉裕輸光所有呢他若是隻小賭小來來,那又怎麼辦”
孫泰的眼中冷芒一閃:“侄兒啊,相信我,劉裕的骨子裡是那種可以賭上一切的性格,你看他跟道覆,那可是直接以命相賭,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自信到難以置信的地步,劉裕,就是這種人。他最後一定會押上所有的。”
孫恩歎了口氣:“就算我們贏了又如何,能拿劉裕怎麼樣您真的看中他的那些個家產嗎”
孫泰搖了搖頭:“這回是為了刁逵賭的,他隻有打掉了劉裕的威風,才有可能真正地在這京口鎮獨霸,所以這回,他是誌在必得。而我們幫了他這回,也就是幫了王尚書,幫了會稽王一回,這對實施我們的大事,非常有利。”
孫恩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叔父,您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起事了嗎”
孫泰小聲道:“此事不得張揚,現在胡虜壓境,北方佛教流行,對我們神教是大大地不利,先頂過這一波,再想辦法撈到正式的官職,以利我們傳教,隻要天下人人但知神道,不知皇帝,那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說到這裡,孫泰突然笑了起來:“不過現在嘛,還是按原計劃進行。那劉毅看起來輸了不少錢,侄兒啊,你去坐莊,讓他回點本,隻有覺得在這裡有利可圖,他明天才會來!”
孫恩微微一笑,走向了樓梯口:“看我的吧,叔父!”
十天之後,金滿堂賭坊。
劉裕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個棋盤,這座十七格乘十七格的棋盤之上,縱橫交錯,有山川,河流,險穀的描述,而兩個馬頭樣的棋子,正在這縱橫交錯的棋盤之上,向著對麵的終點線---一個被畫成城塞形狀的格子而進軍。
何無忌坐在劉裕的對麵,屏氣凝神,他的手裡,攥著五枚木頭色子,在他的手中搖得直響,而他的嘴唇,也在微微地發著抖。
二人的身邊,已經圍了三十多個賭漢,個個麵紅耳赤,就跟喝醉了酒一樣,魏詠之的三片兔唇開開合合:“何從事,你倒是擲啊,這一下就能定了勝負,隻要你擲出十一采,就可以勝了這局啦!”
二人現在玩的,正是賭坊最受歡迎的賭博項目,也就是樗蒲,相傳是老子入函穀關時所作,在北方的胡人中非常流行。而隨著五胡亂華,此戲也傳入中原漢地,成為最流行的賭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