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劉裕與劉穆之站在村外的一處小丘之上,月光如水,散在兩人身邊,夜風微涼,輕拂著他們裸露在外麵的皮膚,把二人嚴肅的表情,襯托無疑。劉穆之的眼中淚光閃閃,剛才在喝酒的時候他一直有說有笑,但是,現在,到了這個地方,這個七尺男兒,終於也到了傷情之處,忍不住開始哽咽了。
劉裕歎了口氣:“胖子,你應該好好珍惜你的夫人,這樣的妻子,不是每個人都有福分得到的。今天她為了挽回你的自尊,不惜斷發沽酒,今年如果發達了,一定要把世上最好的東西給她。”
劉穆之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一行我若不能功成名就,就不回來了!”
劉裕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胖子,等我三天,三天之後,我們結伴去廣陵!”
劉穆之睜大了眼睛:“你終歸還是要去賭錢嗎”
劉裕沉聲道:“你夫人為了你能安心去投軍,都作了這樣的犧牲了,我去賺點錢有什麼不可以的本來我還有點動搖,但是現在,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幾天你在家整理行裝,尤其是你的那些個寶貝書,能帶的多帶些上路,錢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劉穆之咬了咬牙:“那我跟你一起去賭場,多少能照應點。”
劉裕哈哈一笑,輕輕地一拳擊在劉穆之的胸口:“得了吧,死胖子,你最近運氣太衰了,樗蒲這東西,是要講氣運的,你把壞運氣帶了過來,那我還怎麼贏”
劉穆之的胖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酒還是急了:“但我實在是,實在是不能放心啊。”
劉裕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他一邊揮手打著招呼,一邊讓他的話順風而來:“你來了我就不能放心啦。胖子,這幾天多陪陪夫人,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呢!”
臨江仙酒樓,已經沒幾個客人還在樓下了,初更將過,街上的行人和酒坊裡的客人們都很稀少,大概隻有那新開的金滿堂賭坊,才是唯一熱門的地方吧。
劉林宗與李致之相對而坐,今天他們不用再包下整個二樓,因為隻有他們這一座客人了,溫火輕煮著一壺小酒,而劉林宗的臉上卻帶著微笑,舉盞淺飲。
李致之歎了口氣:“明公為何仍然如此興致你所看中的兩個人今天受了這樣的屈辱,您覺得他們還會如您所願嗎”
劉林宗微微一笑,放下了酒盞:“稚遠啊,這回你也親眼見識到了他們兩個,覺得我所言是不是過了呢”
李致之搖了搖頭:“確實一個是英雄豪傑,另一個是治世良才。得之可成大事,但這樣的人,出身不高,容易給那些權勢高門打壓,我擔心的是他們受了氣後,有可能一蹶不振啊。”
劉林宗笑道:“要是心理不夠強大,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人了。從他們走時唱的那首歌,難道你聽不出他們心中的不平與憤怒嗎有這股子氣在,不怕不能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