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慕容垂府。
一處不起眼的彆院之中,廂房之內,傳來了低低的抽泣之聲,段秀容一身素裝,以淚洗麵,坐在床上,而慕容垂則跪在他的麵前,泣不成聲:“夫人,你受委屈了,我慕容氏一族能得以保全,多虧你這回的犧牲!”
段秀容幽幽地歎了口氣:“妾身已汙,不能再侍奉將軍,這次回來,隻是想跟將軍道彆,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怎麼能受這種侮辱!這回氐賊讓你帶兵南征,將軍萬萬要留意,不可授人以柄,妾身去也!”
她說著,突然秀腕一翻,從袖中落出一把匕首,寒光閃閃,直刺咽喉而去。
慕容垂的身形暴起,一個箭步衝上了前,直接抄住了她的玉腕,“當啷”一聲,這把剪刀馬上落到了地下,而她的粉頸之上,險些給穿出一個血洞,隻差了那分毫之間,便是生死之隔!
段秀容突然放聲大哭,鑽進了慕容垂的懷裡:“將軍,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我,我無顏活在這世上了啊!”
慕容垂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夫人,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慕容垂無能,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還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求生。你放心,今天之辱,我必十倍償還。你這時候若是輕生,隻怕氐賊會一怒對我們慕容家下手,無論如何,你現在都必須要活下去!”
段秀容的嬌軀輕輕地一顫,久久,才歎了口氣:“想不到,現在我連自儘的權力都沒有了,天哪,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於我!”
慕容垂咬了咬牙:“這回氐賊雖然讓我遠征,但還是對我們有所防範,我的長子令兒,就給他留在了長安作為人質,我走之後,你們要撐起這個家,千萬不能落下任何把柄。老賊這回向氐賊進了言,他畏於人言,估計也不會再來糾纏你,你且記住,無論他以任何名義再讓誰召你入宮,你千萬不可再去!”
段秀容點了點頭:“妾身再也不會讓氐賊再羞辱了!就是死,也不會再辱沒了將軍!”
慕容垂微微一笑,撫了撫她的秀發,缺了顆門牙的大嘴張了張:“放心,這回我一定會去攻下襄陽的,襄陽一失,荊州門戶洞開,一定會大大地助長氐賊大舉南征,消滅晉國的野心的,到了那個時候。”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閃,表情變得無比猙獰與狠厲,“滅國之仇,辱妻之恨,就是我跟氐賊算總賬的時候啦!”
半個時辰之後,秘室。
慕容垂坐在胡床之上,對麵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皮袍辮發,神色冷峻,臉上留著短短的黃髯,正是慕容垂的長子,與前妻大段氏所生的慕容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