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順聲看去,隻見月光照耀的草叢之中,緩緩地站起了兩個身影,個子都不算太高,七尺上下,戴著皮帽,帽沿之下露出一頭小辮,身穿著羊皮襖子,看起來倒是跟剛才離去的丁零商隊裡的人員打扮,一模一樣。
劉裕的臉色一變:“你們是”
站在右邊的一個,是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他的皮膚黝黑,深目隆鼻,五官卻是頗為端正,腰間挎著一口長長的刀,劉裕曾經聽人介紹過天下兵器,知道這是羌人特有的長刀,而此人膚黑發卷,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西羌了。
苗影兒對著這人沉聲道:“我們好像不記得邀請過姚羌的朋友參與這場交易的。慕容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左邊的一個,則是黑布蒙麵,略不到七尺的個頭,身形瘦削,一雙眼睛之中,卻是精光閃閃,他同樣是一頭的辮發,但與那姓姚的羌人不同,他的辮子,卻是紮成麻花一樣的小結,看起來,就象繩索一樣,這是鮮卑人的種族特征,辮發如索,所以曾經被人成為索頭部,而前燕帝國盛行的時候,北方的鮮卑燕國,也被稱為索虜,就在於這種特異的發型。
上次劉裕在賭場見到的那個吉力萬,是一身漢人的打扮,為了隱瞞身份,並沒有索頭,而這次,算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索頭鮮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個被稱為慕容先生的鮮卑人,微微一笑:“這位兄弟,請問謝將軍的令牌信物可曾帶來”
那個姓姚的羌人笑著擺了擺手:“慕容賢弟,不用了吧,咱們剛才跟在那丁零翟部的商隊裡,已經看得清楚了。確是謝家來使無疑,時間緊迫,長則生變,我們還是直入主題吧。”
劉裕點了點頭,對著苗影兒說到:“這兩人是你約好接頭的人嗎多出來的這位姚兄是怎麼回事”
慕容氏的鮮卑人對著劉裕平靜地說道:“姚家在偽朝跟我們慕容家是同病相憐,我們兩家跟苻秦都有滅國之恨,這位姚公子,乃是羌族大首領姚萇之子,名叫姚興。是羌人之中難得的文武雙全的後起之秀。”
說到這裡,慕容氏笑道:“這回的丁零之行,若非姚公子,我隻怕也沒這麼容易通過和平穀。”
姚興笑道:“當年先伯父姚諱襄,英勇善戰,號稱再世孫策,在後趙帝國滅亡的亂世之中,帶領我們羌人,在中原各地轉戰,這丁零部落,當年被人追殺,幾乎滅族,是我們姚氏一族保護了他們,所以丁零首領翟斌欠了我們家一個大大的人情。”
“後來我們姚部被那秦國苻黃眉偷襲,先伯父戰死,我們部落也被迫依附了那秦國,但是我們和丁零人的友誼,一直保持到了現在,這些年來,我們姚氏族人被秦國安置在嶺北,丁零人被安置在南方與晉國的邊境之上,我們倒是可以從塞外購入不少生鐵,去跟丁零人換取很多鹽巴,絲綢這些物資,這對我們各自積蓄自己的力量,都是極有好處的。”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們這樣直接做交易,難道那秦主苻堅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