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更,劉裕背著自己的行囊,提著那把黑布裹著的厚背開山刀,悄悄地離開了鐵匠營,他走的靜悄悄,在這個因為狂歡而解除了軍紀一夜的地方,橫七豎八地躺著喝醉了的漢子們,除了門口的兩個哨兵,就連馮遷都已經醉倒了。
一個時辰前,毛球趕去聯絡他的兄弟們了,而劉裕則在這段時間內收拾好了一切,他不想在明天早晨的時候離開,上次劉穆之說得對,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離彆,哪怕是生離。
在門口驗過令牌的時候,那兩個站崗的小兵還不住地言謝,說今天能飽餐一頓,全虧了劉裕的功勞,但劉裕可以看得出他們眼中的羨慕,畢竟,自己是走出去了,但是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留多久,也許兩年之後,三年的服役期滿,這裡絕大多數人都隻能回鄉繼續務農,甚至連買上十畝薄田的錢都存不下來,同是帶著巨大的美好願望前來從軍,這個結果,無疑是讓人失望的。
劉裕一路想著這些事,想著有什麼辦法還能幫到象馮遷這樣的其他普通仆役,可是思來想去,卻是沒有什麼頭緒,走著走著,卻是來到了飛豹營的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寄奴,怎麼現在才來”
劉裕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去,氣就不打一處來,劉穆之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他上去對著這胖子的肚子就是輕輕一拳:“你這死胖子,上回給你坑慘了!”
劉穆之哈哈一笑:“坑你該謝我才是。俗話說得好啊,這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而你這個毛腳女婿,不也應該見見未來的丈母娘嗎這一關遲早要過的。”
劉裕歎了口氣:“起碼你應該提前跟我說聲,讓我做點準備才是。”
劉穆之搖了搖頭:“你劉寄奴是會刻意為某件事做準備的人嗎率性而為,表現出你最真實的一麵,做到這點,你自然能過關,我很確定!”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就這麼確定我能過關那畢竟是高門世家,頂級門閥的謝家,王家。萬一我哪句話說得不得體,說不定就直接給趕走了呢。”
劉穆之笑道:“玄帥也好,王夫人也罷,他們看中的就是你不同於那些循規蹈距的世家子弟這點,看的就是你這種豪放不羈的個性,你不會被金錢權勢所引誘,更不會把跟王姑娘的愛情當成交易的砝碼,所以,我根本不擔心你會通不過這個測試。”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其實玄帥也是看中你這點,才會付了這麼大的代價讓你從軍的,上次我就跟你說過此事,謝家有意拉攏你,所以才會特地安排你跟王姑娘的接近,不然就算你們兩情相悅,沒有在一起的經曆,也不可能走到一起。至於王夫人,她的見識心胸可稱謝家中數一數二的,更不可能象普通婦人那樣隻看中出身。不然的話,她會跟她夫君一樣,直接就不見你了。”
劉裕奇道:“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麼還要設這個局呢”
劉穆之笑道:“世上的萬事萬物,隻有曆經千辛萬苦,得來萬萬不易,才會珍惜,就好比你這回從軍,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好不容易回到了飛豹營,你這回再回來,這感覺會和當初新入軍營時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