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聲音平穩地響起,中氣十足,並不高,卻足以讓方圓兩百步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各位父老鄉親,請勿慌亂,再仔細看看我們,是人,不是虎!”
剛才還驚慌失措,奪路奪逃的人們,全都心中一動,也顧不得再跑了,很多人意識了過來:“若真的是幾百頭猛虎,那怎麼聽不到虎嘯之聲呢”
大家的目光又投向了大道正中,隻見劉裕掀下了頭盔之上的老虎頭皮,露出了自己的臉,拱手抱拳,向著周圍的人群笑道:“驚擾各位了,實在抱歉,大家請看,當時在淝水戰場上,前有秦軍鐵甲戰車,後是滾滾淝水,情勢萬分危急,我們就是這樣,瞬間披上了虎皮,讓敵軍以為,戰場上有猛虎出現,敵軍戰馬,因而失控,掉頭反衝本方的軍陣,而我軍跟著掩殺,方有大捷!”
劉裕的中氣十足,字正腔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臉上儘是崇拜之色,魏詠之在後麵趁機高舉右臂,大聲道:“老虎,威武,老虎,威武!”
兩邊的百姓與軍士們受此情緒感染,全都跟著高呼:“北府軍,威武,老虎部隊,威武!”
在一片歡呼聲中,劉裕重新披上了虎頭,繼續舉旗前行,身後的二百多名猛士,如同二百多頭下山猛虎,就這樣穿過通衢大道,走向了太廟的正階。
劉裕沒有扭頭再看王妙音,可是他的心裡,卻是如吃了蜜一樣甜,能在這樣的場合,與闊彆已久的佳人再會,心有靈犀一點通,還有比這還動人的邂逅嗎
可是劉裕意識到,這是前所未有的大閱兵,莊重嚴肅的獻俘大典,一如在戰場之上,這個時候,自己作為全北府軍的排頭兵,萬萬不能亂了心神,他定了定神,沉聲道:“老虎,前進!”
在劉裕身後四百多步的地方,劉牢之騎在馬上,緩緩前行,紫色的麵膛之上,神色冷峻,看著前方已經進入太廟前廣場的劉裕,一言不發。
劉敬宣騎著高頭大馬,他的右臂之上還裹著傷帶,這會兒左手持著騎槊,因為他那遠比常人更魁梧高大的身形,連胯下的戰馬也是一匹肩高超過彆的戰馬足有半尺的河西天馬,這是劉敬宣特地從苻堅的禦馬中挑選出的,為的就是今天的閱兵,看著劉裕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片歡呼,劉敬宣咧嘴一笑:“爹,你看寄奴,真的拉風啊,咱們北府軍的軍威,今天真的是揚眉吐氣啊。”
劉牢之的嘴角勾了勾:“你應該想想,為什麼在那個位置的,不是你。”
劉敬宣先是一愣,轉而搖了搖頭:“寄奴哥這戰確實表現出色啊,這是全軍上下都清楚的事,誰也不可能奪了他的風頭吧。再說,這不是玄帥安排的嘛。”
劉牢之咬了咬牙,低聲道:“蠢材,你看看你,都給他落下多少了進北府軍的時候,你心比天高,誰都不放在眼裡,可是現在才不到三年,就對劉裕徹底認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