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石虔和桓石民都不敢再出一聲了,豎起耳朵,圓睜雙眼,生怕漏過一句重要的話。
桓衝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呼吸,看著眼前的兩個兒子,輕輕地說道:“靈寶這回巨資買下了關中豪強魯宗之,又,又來信請我表舉他為南陽太守,你可知,你們可知他是為了什麼”
桓石民說道:“靈寶這是想以魯宗之鎮守襄陽一帶,以吸引關中流民來投,建立他自己的勢力。”
桓衝點了點頭:“這就是了,他現在懷疑我想占著荊州不還給他,卻不了解我的這一片苦心。我死之後,你們要繼續控製荊州和江州,暫時不要把這刺史之位相讓給他,明白嗎”
桓石虔睜大了眼睛:“父親大人啊,你這是在說什麼你剛才,你剛才不是要我們奉靈寶為荊州之主嗎”
桓衝歎了口氣:“我說的是,你們身後要把荊州給他,但不是現在。靈寶天資絕頂,但從小就容易滿足,我們這些長輩一旦誇獎他,他就,他就容易驕傲自滿,停止不前,所以,所以為了逼他成為象他父親那樣偉大的人,我們,我們必須要給他安排一條最艱難的路,荊州,隻有讓他自己想辦法拿到,絕不可以就這樣輕易地相送!”
桓石民咬了咬牙:“父親大人真是用心靈苦,但這樣一來,靈寶會恨上我們,所以,所以你要為我們早作安排”
桓衝點了點頭:“正是,魯宗之,魯宗之畢竟是外人,如果現在靈寶沒有掌握荊州的情況下,就,就要這個人來控製荊北,南陽,那是件,是件很危險的事。我們桓氏內部再怎麼爭鬥,都不可以,不可以讓外人得利。所以,這個魯宗之,絕不可以現在就讓他控製南陽。”
桓石民點了點頭:“那您認為,讓誰控製南陽比較合適”
桓衝的眼中光芒開始黯淡,他吃力地說道:“楊,楊佺期。這個人,這個人一定要重用。”
桓石虔訝道:“為什麼他們楊家,當年失了梁州,落難來投,父親大人說過,這弘農楊氏是有野心的,不可大用,為何現在要說重用”
桓衝歎了口氣:“因為那時候還沒有魯宗之。楊佺期有將帥之才,一旦,一旦讓他有了根據之地,那是能有所作為的,而且弘農楊氏,從東漢太尉楊震開始,就是,就是名門大族,隻是因為,因為投奔我大晉太晚,還在北方胡人朝中為官,所以,所以被高門世家所不容,甚至以為他們,他們是寒門。這樣的屈辱,楊氏父子是拚了命地想要洗涮,所以,所以我們隻有壓著他們,才可以,才可以為我們所用。”
“現在,現在北伐,楊佺期率兵出征,你們記住,要讓他,要讓他親自奪取洛陽,有了,有了這個功勞,就可以表他,表他為南陽太宗,讓魯宗之,魯宗之為長史,有楊佺期壓製魯宗之,可保,可保荊州北方平安,也不至於,不至於讓靈寶有在北方發展的想法,這樣,這樣才會讓他專門去建康奪權。”
桓石虔咬了咬牙:“父親大人真的是深謀遠慮,隻是這樣一來,不是更得罪了靈寶嗎”